RT，开个脑洞让阿黄和伞哥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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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荣耀之神是个男性青年的模样。

黄少天在18岁那年偶然发现了这一点。

1.

出道一个月便遭遇联盟顶级强队，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他是满腔的期待和跃跃欲试。一来早就想体会一下嘉世的厉害，二来还能见到某个从不前台露脸大神的真面目。

对，那个神神秘秘的叶秋。

拿下三个冠军都不曾现身人前，能让魏老大不带重样连骂俩小时的人物到底什么样？

蓝雨现役队员里不是没有见过的，问起来都说冇咩特别：

清清爽爽一个后生仔，瘦骨仙（那时候叶修还年轻，一度的确十分瘦过），个头不矮就是总好像站不挺，说话有点北方口音。

冇、咩、特、别？

狭路相逢的瞬间，黄少天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欺诈。

要说叶秋本人倒还算得上符合形容，虽然那脸被烟雾朦朦胧胧遮去一半但确实没有身长二丈青面獠牙眼如铜铃臂上能跑马，长得可以说还不差。可谁能告诉他这人身边那位双脚临空、飘来飘去、身体还是透明的仁兄是个什么鬼？！！

他花了几秒钟确定不是自己眼瘸（废话，蓝雨的尖刀怎么可以眼瘸？），千真万确，有一个透明人就在眼前。黄少天还不至于像那种小姑娘一样发出尖叫，但也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可再看看周围不管是对方队员还是己方队友都行为表情正常，似是没觉有任何不妥。

不是吧……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到？

唯物主义世界观底下成长起来的新时代少年心灵大受冲击。

看这小家伙一脸聪明相却突然戳自己面前呆住不动了，嘉世队长倒是一乐。

“你们蓝雨的副队怎么都不拿正眼看我啊，”叶修说，“这算战略上的藐视还是战术上的重视？”

“他……你……”活见鬼啦，那阿飘还看好戏似地在空中把脚盘了起来。

“哎呦行了，你这眼睛本来够大的了，用不着瞪。”

即将以垃圾话逼得联盟修改规则的话痨剑客对上垃圾话以质取胜的心脏斗神，第一回合的惨败似乎注定了他们日后嘴炮这方面无数次交锋的结局。

当然，当天比赛的结局，也是蓝雨惨败。

2.

黄少天不把失败归咎于看到叶秋身边不明物带来的影响。

那玩意惊吓归惊吓，进了比赛就没多想，反而第一次直面叶秋的感受比什么都清晰。他这把在好几个名额队里砍瓜切菜淬出的所谓“妖刀”到了一叶之秋这骤然成了没磨好的指甲剪，擂台相遇时血少想躲躲都被揪出来马上送走不说，团战偷袭不成又是被对方追打着第一个下了场。尽管挂了之后他也没少用垃圾话顽强地骚扰对手直到比赛终结，但根本没用啊，倒是那头随随便便扔回一句话都堵得他只想提剑上去拼命，再一看头像是灰的，拼不成，憋屈的简直要吐血。

——原来这就是斗神，原来这就是新人墙。

离记者会还有10分钟，他满脑子片段回放着往休息区厕所跑，在快到厕所门前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

“你果然看得到我嘛。”耳朵里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

蹲在门边的透明人悠悠忽忽站起来，冲他招招手。

“能听见吗，过来说说话，快憋死我了。”

说话，算他找对点了。黄少天十几年的人生里除了荣耀最擅长的就是说话。哪怕是捏着鼻子蹲在厕所门口跟一个透明人聊天也难不倒他，毕竟对方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还挺好看，加之表情丰富语气活泼，总之并不可怕。只是这个说话的地方，有点不讲究啊。

透明人解释说因为自己是跟着叶秋过来的，叶秋进去了，“我又没看人上厕所的怪癖，也给他留点隐私。”

“难道你就这么一直跟着他？从早到晚，一天24小时？”

“没办法，最远也就能离五米吧，他抽个烟我都得跟着吸二手。”

“……都这样了你还怕二手烟？”

“哈哈，心理作用，心理作用。”

“确定叶秋自己也看不见你，不知道你的存在。”

“试过八百次了，完全没反应，”透明人叹气，“算了，看不见也好。”

“可你这种不应该能……上身吗？”嘴一快，黄少天觉得自己好像问出了很了不得的问题。

透明人却笑了起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哪有这本事，连电影里演的那种吹口气让纸飘起来都做不到。”

不会上身的那就不是恶鬼了。

虽然是对手，虽然才被对方在场上教做人过，但黄少天还是暗暗为叶秋松了一口气。

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洗脱了恶鬼嫌疑的透明老兄还在那托腮忧郁状。

“三年多了，以为永远没机会跟人说上话了呢，”他说，“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你这样的——你没被我吓着吧？”

十几岁的男生怎么可能承认这世界上有东西能吓到自己。

黄少天认真打量一下对方：“还……好了，其实你也就是造型独特了点。”

独特到从胸口能直接看到背后的墙，墙上还贴着嘉世的海报：火红的底色上一一张张意气风发的面孔，唯独最上面的叶秋是个装逼无敌的背影。

……嘉世三冠，三年，三年前不就是荣耀联赛刚开始的时候？

他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以至于错过了对方一句问话。

“什么？”

“我说，刚才被却邪打的滋味怎么样。”

靠，不是人你也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吧！黄少天顿时一脸郁闷。

黑色战矛卷着金色斗气刹那间封死全部退路。执矛的战斗法师红衣猎猎，宛若天神。

呸，敌人，哪来的天神。

他咬牙切齿：“一把开挂的银武。”一个开挂的操作者。

“别太纠结，输给叶秋又不丢人。”透明人好像还挺高兴，继续追问，“那吞日呢？”

吞日是沐雨橙风的银武手炮……黄少天越发狐疑，什么人会特意问起一款游戏里的武器？

“也挺厉害，怎么，你很懂荣耀嘛。”

“岂止于懂，”说起这个对方语气颇为骄傲，“可以说嘉世能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卧槽，所以他真的是……是……

黄少天有点震撼，也有点情绪复杂。

他揉了揉鼻子，想了半天，问出一个问题。

“那你跟着叶秋……是不是因为他真的最强？”

“强？你说打游戏？”

“当然是荣耀。”

“一开始……就算是吧。”透明人仿佛思索了一下，“论荣耀的话当然是他最强，至少现在没谁强得过他。”

这样的话完全是激发斗志的金句范本。

“以后就不是了，等我打败他。”

从厕所里擦着手走出来的叶修正好听到这一句。

“等你打败谁？”

“你！”小剑客一下跳起来，眼里冒光。

“黄少天是吧，”莫名其妙被下了战书的人轻咳一声，左右看看，“就……在这？”

“靠靠靠，装什么傻,嚣张不了太久了你，说的当然是下场比赛见真章！”

“这不一出来看你堵门口等我，以为是专程找我真人pk的呢，还想说你们蓝雨果然是继承了老魏的流氓本色，原来不是吗。”

“谁说我是在等你？”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我是来上厕所的！”

叶修觉得挺好玩，但也是真困惑。

“那你干嘛蹲着不进去，里面空得很啊。”

“我这就进了！”

这一下往里冲的速度快得像开了推进器的小火箭，看得嘉世小队长连连摇头，思忖着自己也没长了张霸图韩文清的脸，应该还不至于能吓得对手不敢进厕所吧。

回G市途中黄少天忍不住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向自家队长透露一二。

“知道嘉世为什么总是能赢吗，荣耀之神在叶秋那边。”

喻文州本以为这么神神秘秘是要说出什么独到见解来，把战术小本本都打开了，结果是句废话吗？

“被荣耀女神眷顾的一叶之秋嘛，”他合上本子习惯性微笑，“不都这么说。”

“不不，不是网上开玩笑的那种，”黄少天表情严肃，“是真的有荣耀之神存在……”

他没说下去，是想到这话好像很难被证实，毕竟荣耀之神只有自己看得到。

“怎么才能让他过来我们这边？”他只好自言自语，“大概要比叶秋更强才行……”

喻文州有点担心，感觉黄少天是不是被跟嘉世斗神的一战刺激得过于中二了。

当然作为队长他是不会打压队员积极性的，于是继续微笑着点点头：“努力吧。”

3.

努力当然是必须的。

然而职业圈里最不值得一提却也正是努力。

谁不努力，韩文清、孙哲平、张佳乐、王杰希……即便是这些金字塔顶端的大神，也从来没听说过谁是仗着天赋怠慢日常训练的。竞技世界，都懂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

那——叶秋呢？

荣耀之神眨眨眼：“你问他平时的作息干什么？”

“对竞争对手当然要知己知彼，那家伙又从来不接受记者采访，是个人都会好奇。”

别看黄少天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其实还是有点小心虚，好在对方似乎也并不觉得这属于什么不可说的战队机密，还真就说了。

“他啊，游戏狂呗，除了荣耀还是荣耀，一天起码16个小时对着电脑。”

呵，果然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只是表面的欺骗。

“除了打比赛基本不出门，不是在机房就是在训练营。别的事能不干就不干。不像以前隔天还得做顿饭，轮流的，赖不掉，现在这家伙肯定觉得每天睁眼不是吃食堂就是叫外卖的生活舒服透了吧。”

连以前的事都知道？神果然是全知全能的。

不过场上被压着打不说，貌似连场下用功程度都输了，黄少天好不甘心。

“他就没一点别的兴趣爱好？”

“可不就是没有？”说起这个荣耀之神变得有些激动，“别的也就算了，这家伙特么连好好存钱都懒得，钱多又不烧手，理个财能花多少时间？还有随随便便谁借钱都给，多少自己心里都没数，好歹也打个借条啊！”

呃，荣耀之神也管这个吗？黄少天觉得不是很懂。

其实有一个八卦传闻他很想问，却又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可他不是……跟苏沐橙……他们……”

舌头从来不打结的人也难得吞吞吐吐起来。

荣耀之神好奇：“他跟苏沐橙怎么了？”

黄少天眼一闭心一横：“他们不是一对么，平时总要约个会什么的吧？”

三秒钟的沉默之后，脑子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调。

“谁说的啊，根本没有的事！”荣耀之神好像被摁下一个愤怒开关，在半空中转来转去，“沐橙才没跟人谈恋爱！这事别人不知道我可一直盯着……”

唉？不是吗？不过你也不用生气吧，情绪这么分明，真是没有神仙包袱啊。

黄少天心里倒有点高兴。

为什么，因为那是苏沐橙啊！尽管自己嘴上会跟她呛偶尔还会叫两声“死女人”，却也觉得广大宅男们喊她“荣耀女神”没什么不对。而且别说，她长得还真跟这位真正的荣耀之神有那么一点像来着。

4.

叶修很无奈。

他问了一圈是谁把夜雨声烦放进选手群的，所有人都说，不就是你吗？

不是，我都已经把他踢出去过一次了，哪个不长眼的又给加回来了。

韩文清说，我。

……老韩你是有多恨我，没看那小话痨天天在群里刷屏一样@我要跟我PK？

韩文清说，幼稚。

叶修十分同意，确实幼稚啊，还很吵。

韩文清说，是你俩幼稚，知道吵你还去撩，跟小学生斗嘴有什么区别！

叶修巨冤，那我现在把他的发言屏蔽还来得及吗，QQ有这功能吧我记得。

张佳乐说，啧啧，实话实说吧老叶，你是不是在哪对人蓝雨王牌骗身骗心了，这架势我看着像追债啊。

孙哲平说，没人喜欢看废话刷屏，你跟他单聊解决去，别来污染公共环境。

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啊，叶修挠挠头，从消息栏里扒拉出一连串夜雨声烦的好友申请来。结果想点一个通过都不行，不是已过期就是被自己给点了忽略。

他只好主动去加黄少天。

验证闪电般通过，却没有预料之中满屏铺天盖地的叶秋来pkpkpk迅速袭来。

光标在白茫茫的对话框里孤零零地闪烁，安静的反常。

他似乎看到了某种雪原上的野生动物，警惕地遥望着莫名出现的猎人，揣测着自己的来意，等待着发动袭击的时机。

有点意思。

而且拔掉耳机在一片清净里跟他pk其实也挺有意思。

跟那些打起来淋漓痛快的强攻型对手不同，诱导一个机会主义者在自己身上寻找破绽，从谨慎游走终于步步踏进自己专为他所设的陷阱也是件很有趣味的事。

虽然这猎物相当从聪明，会在关键时刻逃脱，也会伺机反咬一口。

对战挺尽兴，不过他还是要问：“咱俩没私人恩怨吧，群里百来号人呢，要PK干嘛光找我一个？”

夜雨声烦：因为我要把荣耀之神从你那抢过来。

话都说明白了以后可就算是正当竞争了啊，黄少天觉得自己态度摆的已经足够敞亮。

可惜叶修不懂，不过苏沐橙有时候嘴边挂的那些词他也不懂，难道三年真有一个代沟？

懒得问，他往自动回复上挂了个“呵呵”，起身神清气爽地去训练营了。

5.

在赛场上击败叶秋是黄少天的终极目标不错，但诱拐荣耀之神可不只有这一种途径。难得他掌握着能看见能交流这个别人没有的优势，当然知道要在近水楼台的时候抓紧机会刷起好感度来。

“老叶老叶，出来逛花市啦，我带你。”

“就我俩？”

“外加包宵夜总行了吧，来不来？你看今天外面风和日丽、不，风和月丽，冷暖适宜，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都说了青年要多出去走走，你也没多老怎么好意思整天宅酒店里……”

等等，咱们有这么熟吗？

叶修诧异。也许，可能，好吧，整天网上PK来PK去，聊天记录页数飞速增长之余，互放的嘴炮也早已是百无禁忌。不过要按习惯打完客场他可都是直接酒店里一窝根本懒得出去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没有拒绝黄少天。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大概每次线下见到时小话痨总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这古怪场景着实带来了不小的精神伤害，需要找补回来。

补回来了吗？并没有。

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被对方抓着小臂左突右冲，陷落于灯和花的海洋里晕头转向的时候，叶修确定这份精神伤害应该是加重了的。

“不用把这每种花叫什么说那么详细了吧……还是你准备跳去百花给张佳乐当小弟了黄少天？”

可是你身边的荣耀之神觉得很有趣啊！黄少天心说。你看你都让他无聊成什么样了，出来一趟看见这些都很新鲜。他下意识舔了舔稍微发干的唇，不放弃地继续叨叨叨。

花市的灯是火红的底色，红彤彤地映在脸颊和后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在发热，但那双眼眸里流动的却还是一抹灿然的金。

叶修悄然移开目光，忽然找到了个办法。

他转身在小贩那里买了根巨大、蓬松的棉花糖。

淡蓝色的云朵总算遮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6.

黄少天自觉这一次的挖墙脚行动颇有进展。

于是直到两人带着一身人间烟火气疲惫不堪地回到蓝雨俱乐部门口，他还很意犹未尽。

“下次来再带你坐船游珠江，坐那种有豪华自助餐吃的大游船，从天字码头走……”

“开到一半好把我推江里喂鱼？”

“我去，你这人怎么好心当驴肝肺！”

“你没事老这么积极地要约我，”叶修实事求是地说，“难道我应该觉得很正常？”

“约你妹！”要约也不是约你好吗，你只是顺带！顺带！！

“你要约沐橙？那你直接去好了，想从我这曲线救国是没用的。”

“我靠，谁说我要约她了！叶秋你不要随便扭曲我的话，说的就是你不是别人！”

“哦，所以还是要约我，那我没说错啊。”弯腰锤两下走多了发酸的膝盖，叶修想到什么，“随便问问，不会以后还有烛光晚餐什么的吧。"

烛你个大头鬼啊！

眼看小剑客鼻子都要气歪了，围观的荣耀之神笑得险些要凌空翻滚。

我靠你怎么也看笑话！黄少天悲愤。

没有没有……荣耀之神搓把脸，正了正表情。

别管那个脸皮砌墙的，今天谢了啊。

谢是不用谢，只要你肯留下，陪你逛几次也没问题啊。

可惜碍于叶秋就在眼前不好直接开口说，黄少天拼命用眼神示意着：你看G市很好吧，我们蓝雨也很好啊，迟早有一天我会赢叶秋的，如果荣耀之神你过来的话——

“走了。”叶修摆摆手。

别走啊？！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所以怎么才能让你留下？”

“留下？”

眼看嘉世队长一脸懵逼，黄少天窘得简直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宾馆啊，走走走……”

“别闹了，你快回去吧。”叶修心说我都把你送到蓝雨门口了，你又要送我，来来去去是要搞成十八相送那今晚还睡不睡。

“那怎么行，我是地主……”

“哥年纪比你大，”叶修嘴上拿年龄压着人，一边按着肩膀把比自己稍微矮了几厘米的少年转了个身朝向蓝雨大门，“你不刚夸了你们G市的治安吗，这几百米路应该也不能遇见个劫财劫色的吧。”

他到底一个人走了。

其实不是一个人，还有个神灵飘飘荡荡跟在边上。

不过身后被路灯拉出的影子只有一条，叶秋不知道身边还有个同行者。

看着那条时长时短的影子，黄少天心里不知为何怅怅的。

7.

就算是荣耀之神也不能使一支队伍永远赢下去。

四赛季，霸图刺客舍命一击提前将一叶之秋带下场，嘉世冠军易主。

五赛季，失去搭档的张佳乐疯狂燃烧自己，却终敌不过收敛了魔术师打法带着队友一起飞的王杰希。

六赛季，成功属于抓住了它的机会主义者，蓝雨问鼎荣耀之巅。

把梦想抓在手里的滋味太过美妙，脸有点烫，眼眶有点酸。想想接下去要接受各路记者采访，领奖台下来黄少天特意自己冲去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却听到荣耀之神的声音在耳边祝贺他夺冠。

你果然还是来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却在前方镜子里看见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结果，还是买一送一啊……

叶修说自己是路过，但荣耀之神告诉黄少天其实这人是回了趟家又从家里跑了出来。跑来看比赛不奇怪，一个观众怎么混进的选手区？

“这场子从第一届开始租起哥就在了，当然有办法摸进来。”

黄少天脑子转得快：“你又不打比赛，进来干嘛，来找我？”

“那倒不是，”叶修四周看看，“给队员用的厕所比较干净嘛。”

靠，黄少天觉得自己刚刚酝酿出的一点冠军气度就要给这人折腾没了。

于是他张开右手在对方鼻子前晃了晃，新戴上的冠军戒指闪着亮光。

“我现在也有这个了。”

“哦，我那有三个。”

“……”

“看我干嘛，不是要去记者会？”

黄少天吞口唾沫，他还是有点紧张，不知怎么下意识看着叶修手里那根燃了一半的烟。

对方很上道，自己递过来：“想抽？”

“……要死啦，老烟枪不要教唆别人学坏！”

本来气氛很有点说不出的怪，被荣耀之神这么一喊，黄少天反而失笑。

干脆大大方方就着伸过来的手深吸了两口。

吐出的烟雾在厕所的日光灯下是淡青色的。眼前手背皮肤下的经脉也是淡青色。

“抽烟而已，我一直都会好吗，只是没瘾，当初跟魏老大……”

嗯？叶修发现这话痨又不正眼看人了。

8.

七赛季，八赛季。

一个王朝正在陨落，这点似乎已无疑问。

不可避免的，王朝的统领者也被开始视作衰老和无力。

于是所有人都在关心，何时会有新神取代旧神？

然而风暴的中心很平静。叶秋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淡定，时常让人牙痒，不甚在意地打着他的荣耀，仿佛不知道人们在议论他。

“我搞不懂，”黄少天说，“外行人吵吵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们队里自己人都在说那个狂剑新人要是能拿到一叶之秋就能赢老叶？也不看看你都还在。”

“他们看不到我无所谓，”荣耀之神摇头，“麻烦的是也看不清自己。”

说起来也是让人意外，联盟冠军几度更替，这位神灵倒还是一直稳固地待在被众口相传为“状态下滑明显”的叶秋身边。不过现在黄少天已经不怎么在意非要把他拐到自己这来了。比起当荣耀第一人，他觉得跟队伍一起夺冠更加重要。再说叶秋也确实保有值得对方停留的实力，这点有他们私下的pk胜率为证，当然这个胜率他没事才不会拿出来告诉别人。

“不说别的嘉世团战得换战术了吧，再这样下去这样名额队都能灭他们。”

“战术总需要人来执行，就像他说的，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可是孤立队长，谁给他们的胆子。”

“当然是……更源头。”

“更源头？”黄少天不傻，“那麻烦了，不过他还可以跳槽。”

“他不会走的，何况嘉世也不会放走沐橙。”

“唉，好歹是队长，总还有权管教管教队员吧，你说我要不要去提醒老叶一下。”其实他不过是听到几个嘉世队员私下肆无忌惮的聊天而已，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义愤填膺些什么，这种行为好像打小报告啊，感觉不该是剑圣所为。

“没用，他很清楚症结在哪，但这家伙只想专注荣耀，知道了也不会改。”

“而且只会继续让人不爽下去。”

其实叶秋只是在认真地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太笃定了，心无旁骛，不会改变。以至于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人，最终都会郁闷到无法愉快。

“所以你也不能做点什么，”黄少天忽然问，“你不是神吗？”

我吗？荣耀之神愣了一下，永远年轻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丝感慨。

本来……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两个人的想法他倒是都理解，如果自己还在，能在中间调和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上岔路，越离越远？

——然而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摇摇头：“能打上十年荣耀还不腻的人应该不少。”

“不过，像他这样能吃上十年泡面也无所谓还觉得香的奇葩，应该没有第二个了。”

9.

叶秋退役了。

在嘉世宣布这个消息之后的两周时间里，黄少天认真看了每支队伍的比赛，确定了荣耀之神没有去任何人那里。所以，当他走进那个昏暗的网吧，看到那道透明的身影肆无忌惮地穿梭于林立的显示器之间跟自己打招呼时，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10.

可刷完副本回到酒店，躺在床上还是难以入睡。

想到不到几条街外某间网吧彻夜不歇，叶秋在那里当网管、混新区、冲记录、带新人。

想到他那把奇妙多变的武器，他说自己一年半后回来的样子。

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解释的冲动，黄少天坐起来，打开手机QQ。

夜雨声烦：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叶。

大概刚见过面不好意思装死，那头居然回得挺快。

君莫笑：需要我先做点心理准备的那种吗？

夜雨声烦：好好折腾，肯定能回来，荣耀之神还在你这边呢。

其实黄少天答应过神不告诉叶秋他的存在，就算不答应，作为竞争对手本来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个。但现在他突然改变主意了，如果神灵要怪罪，他也无话可说。

君莫笑：……

夜雨声烦：是真的，我是说荣耀之神，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看见他还能跟他说上话。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到他在你边上了。他还承认了嘉世当初能三连冠跟他的庇佑有关。老实说我还想过争取让他到我这边来，不过没办法，看起来他还就认准了你。就连现在你离开嘉世，手里也没有了一叶，他都还在。本来我都觉得你要退那么久再重头来过会不会太逆天了，不过既然神都觉得可以，那肯定没问题。

这算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

叶修点起一根烟，静静地透过烟雾看着对面闪烁不定的对话框。

明知道对方是关心，但说的话实在是够中二够奇葩。

可明知道很中二很奇葩，却又因为这关心太直白，反而让他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夜雨声烦：人呢？知道你没跑，都听到打火机的声了。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那这样吧，我具体形容一下荣耀之神的模样好了。

一晃神想法都被带跑了，他居然回了句：他什么模样？

夜雨声烦：首先很可惜，不是女神，是个男的。年纪很轻，十七八岁吧，刚见到的时候感觉跟我差不多大，不过他是神嘛，永远是那个样子不会变老。论模样可比你精神的多，你可以想象一下苏妹子性转的感觉……呃，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妥，反正意会吧。打扮就很普通了，不过很符合游戏宅男的普遍风格，T恤牛仔裤，衣服胸口印着荣耀的标志。哦对，还有个英文单词，好像是什么Breeze……

一截烟灰落在键盘上，叶修怔住。

他一眼就认得出的英文单词不多，但是Breeze——轻风——轻风键盘。

很多年前，他和苏沐秋曾经参加过轻风键盘赞助的一次商业赛。

第一名的奖励是3000元奖金和两件logo文化衫。

苏沐秋出事那天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11.

S市全明星第二天的早晨，还在宾馆蒙头大睡的黄少天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过来。

“才几点啊……现在不要打扫！”

“是我，少天。”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昨天在场上用一记龙抬头掀起一片XFXY的某人。

叶修说：“我猜有人大概想就长期装神弄鬼的事跟你解释一下。”

“明明只有装神没有弄鬼，”从他身后探出张笑嘻嘻的脸，“我本来就是鬼。”

12.

两个人在QQ里聊天的内容，苏沐秋当然全部能看见。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存在会在这个时候，通过这种形式暴露出来。

曾经他也有过无比想让对方知道这一点的时候：看着好友沉默地站在ICU门边，怀里搂着自己哭得根本站不稳的妹妹那一刻，自己就像疯了一样在两个人面前不停地转来转去，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我在，我在啊！！我还没走，我就在你们眼前，快看到我！！！

那当然不是唯一的一次。

后来不论是看到苏沐橙因为想起自己而偷偷落泪，又或者目睹陶轩和叶修因为商业化的事情发生争执，他都无比希望能找出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就在他们身边。包括就连看着嘉世技术部门的人升级却邪时的思路走歪一点，都会让他急得在一旁狂揪头发。

可是不行，没人能看到、听到他。

各种直接间接的沟通尝试都宣告失败后，苏沐秋一度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当然车祸本身就够倒霉的，但既然都让他莫名其妙地以这种形式“留”在叶修身边，却始终无法让对方知道自己在，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感觉简直就像组团打本的时候早早死在半路，只能看着队友们继续一路冲向BOSS，哦，再加上被禁言。他只能自我安慰一下还好绑定的对象是叶修，如果是苏沐橙的话，女孩子长大了倒还真是有很多不便。

日子久了，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的想法倒是越来越淡。

毕竟让人知道这么长时间下来有双眼睛一直边上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再亲近的人变成的鬼，也难免会觉得别扭吧。况且对于那两个人来说，自己死亡带来的伤痛都已经差不多快被时间抚平，还是就让苏沐秋这个名字伴着记忆在他们心里渐行渐远好了。

以为就这么一直旁观下去，没想到却又遇到个黄少天。

大概老天都同情他憋太久，无聊到快要变态，特意让全联盟最能说话的，最不怕跟人（看来不是人也没问题）打交道的首席话痨成为了唯一能看得见并跟他交流的人选。

不管怎么说，能跟人偶尔说说话实在太好了。苏沐秋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所以他一点都不同情经常被黄少天魔音灌耳到两眼放空的叶修，反而有一种浪费的心痛：居然放置play……这种程度的轰炸不要大意地多来点好吗！

小剑客的脾气也对他胃口，少年心气爱憎分明，机会主义的打法和自己在游戏中以小博大的理念不也挺相通吗？如果自己活着，也进了联盟，他们本来应该也能成为朋友吧。

虽然黄少天好像没有把他当朋友，而是把他误认成了——荣耀之神。

唉，当时一边在肚子里爆笑一边却鬼使神差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的自己，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被揭穿之后，耻度会这么爆表啊……

就在他以叶修为圆心，最大化距离为半径尴尬地转完第十个圈的时候，对方把聊天窗口关了。苏沐秋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是的，我在，一直都在，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然而叶修只是续上一根烟，又切回到游戏界面里。

君莫笑的身影还伫立在副本门口，随着手指在键盘上的几下轻敲，散人懒洋洋做了个拔出武器的动作，银色的千机伞在他手里挽了个花，然后砰一下在头顶撑开。

“你觉得怎么样？”

妈蛋，勾我，明知道我看到玩不到……

苏沐秋咧开嘴，比了个中指给他。

13.

“咳,少天弟弟，你看，其实一开始是你先弄错的，我也只是顺水推舟……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苏沐秋，苏沐橙的哥哥。”

“弟弟？”黄少天冷漠。

以前碍着对方身份不好抗议这个叫法，现在看起来到底谁是比较年轻啊？

“我确实比你大嘛，”苏沐秋理直气壮,“无非就是挂得早了点。”

叶修并不打算站在那读解黄少天和空气的对话，往边上一拐：“你俩聊，我上个大号。”

两人同时怒目看向他，素质呢？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叶修的脸皮厚度，1分钟后从厕所里传一声喊。

“这的卷纸空了啊，你们谁帮我找点卫生纸来。”

你们个鬼，不就是我吗？苏沐秋一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黄少天只好在房间里搜刮出一包纸巾来，跑去厕所门口憋着气推开一丝门缝：“拿去！”

伸出来的手却直接抓着他的小臂，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把拉进门里。

“我擦，你…%*&#！！！！”

刚想大骂就被捂住了嘴，黄少天转着眼珠，发现眼前人的裤子穿得好好的，空间里并无异味，卷纸挂上的卷纸起码还剩着三分之二。

“沐秋没进来吧？”移开手，叶修的声音压得很低。

拜托，谁会有参观你上大号的兴趣？黄少天摇头，说你这是整的哪出？

“怎么说，就忽然觉得要点私人空间不容易。”

这点上能看见苏沐秋的黄少天还是比较理解的，只好说他也不是故意的，想跑都跑不远啊。

“所以他告诉你了吧？”叶修忽然问。

“啊？”

“肯定说了，天天在我边上没可能发现不了，那家伙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尤其还是这种事给他逮着，难得能看一次笑话……”

“你干嘛！”黄少天整个人弹起来。

“眼屎。”

黄少天崩溃，刚起床当然有眼屎，用得着发现新大陆一样吗？

叶修很自然地收回手，看到他手里还捏着餐巾纸就在上面擦了下，继续问。

“真的不知道？”

“你大爷的，有话直说！”

“行，那我说了。”

“不是你等下……不管什么事既然你都那么肯定我已经知道了干嘛再说一遍？你闲的？”

“意思就是，”叶修说，“我说了之后，你可就不能再继续装傻了啊。”

“我没——”

“黄少天，我喜欢你。”

快要冲破APM峰值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慢了下来。

好像从风平浪静的海面掉下去，安静地坠往深处。

“——我没装傻。”只是一直以为先主动出击的会是自己。

“哦，看来是真傻。”

“……滚。”

14.

黄少天追问，你平时都做了些什么以至于会觉得苏沐秋一定能看出来？

对此叶修拒绝回答。

“你也别去问沐秋了，”他还说，“我估计有些他也不好说。”

“……”

黄少天顿时觉得之前也就没事偷着回味个间接接吻的自己实在弱爆了。

不过其实叶修是故意那么说的。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黄暴的事，喜欢一个人，平时不自觉的流露反而更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苏沐秋倒是很给面子，到现在还没钻墙进来看热闹，但老实说在里面呆了这么些时候，再出去也已经很此地无银。两人反而微妙地生出一种在这里拖延的想法。

拖延着拖延着，就不小心接了个吻。

黄少天心情有点沉痛，因为不管多么干净，这个地点的学名总归是厕所。

所以说，不是很有把握的人，千万不要选择厕所告白啊。

“没办法，”叶修安慰道，“出去可就得当着沐秋的面了。”

黄少天扬起眉毛：“原来你也会怕被他看的？”

他其实只是想单纯地嘲笑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出口却显得微妙起来，仿佛有了各种意思。

也不知道叶修给理解成了哪一种，只见他转头冲着门外扬声问道：

“苏沐秋，我现在要在厕所亲黄少天了，你要来看吗？”

15.

兴欣拿到冠军之后，黄少天跟着叶修一起去了趟南山公墓。

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说好歹认识这家伙那么久，去看看是应该的。

他们没叫上苏沐橙，苏沐秋坚持不让两个人把自己的魂体一直跟在叶修身边的事告诉她。

“她又看不见我，知道了反而容易难过。”

反正这些年他一直都看着沐橙，知道她现在生活得很好，这就够了。

天高云淡，蝉鸣汹涌。当年这里还是新墓区，树都是刚栽的，细细小小一杆子，现在居然也都长出了足以为人提供荫蔽的树冠。

黄少天在那方干净简陋的墓碑前摘下太阳镜，放下花束，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这张最像苏妹子了，”他评价道，“如果当时看到的你就跟这上面一样，那我绝对一眼就知道你们是兄妹不会想歪了啊。”

“这照片拍的早，越小越像，长开了就能看出差别。”

叶修从便利店袋子里掏出两罐顺手买的冰咖啡，星巴克的罐装。

“我们那会儿熬夜代打买咖啡撑，沐秋你说有一种特别贵价格是雀巢好几倍，你舍不得买每次回来都要叨念到底喝起来什么味的，是不是这个？”

忆苦思甜什么的最矫情了，苏沐秋马上嫌弃地看向黄少天：“你跟他说可别干把咖啡撒到墓碑这么low的事啊，浪费钱不说，这玩意黏黏糊糊的还不好清理。”

“他说什么了？”

“呃，他说他现在不想喝……”

“他想喝也喝不了吧，”叶修顺手把一罐塞到他手里，“这是给你的。”

黄少天打开尝了一口，这是咖啡吗，也太甜了吧。

但是凑合也能解渴，两人喝着咖啡发了一会呆，黄少天突然咦了一声，站起来四处张望，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怎么了?”

“他不见了。”

16.

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说我在这呢。

黄少天吃力地抬头找了半天，发现透明的身影正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上。

“卧槽……你怎么上去的？”

苏沐秋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和叶修的无形捆绑，能够随意行动了。

也许是真的有荣耀之神吧，让他看着曾经抱有遗憾的散人和千机伞如何在挚友手里重新焕发生命，一路变强，绽放光华，直至夺冠。

未了的心愿得以实现，自己也终于可以去往别的地方。

“妈蛋，十年，别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感慨，“我才刚成为一个自由的灵魂！”

“那就来蓝雨当技术顾问吧，有我帮你传达意见，我们大蓝雨材料多不差钱，随便你做实验！”机会主义者又开始见缝插针地拉人了。

“听着还真有点心动，可惜你跟沐橙是对手啊，我总不能坑她吧。”

“也对，那你打算干嘛？留在兴欣？”

“先随便走走，去环游个世界，反正不用花一分钱。”

何止不用钱，还不用签证，想去哪去哪，想什么时候回来马上搭飞机回来。

“卧槽，这可真是开挂的旅行方式啊。”

“虽说是想回就回，可说不定路上能遇到跟我一样的鬼还能聊聊，又或者走着走着哪天就有人告诉我时间到了你可以去投胎了呢？”他说，“所以趁现在先跟你们道个别吧。”

“老叶？”黄少天用胳膊轻捅了下身边一直没插嘴的人。

嗯？叶修愣了一下，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你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好呢，他所认识的苏沐秋本来就是个满脑子新想法，从不沉湎于过去，被命运开了玩笑也能说着“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继续往前走下去的人。

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何况他们已经有过一次痛苦的分别。

所以这次就简单一些吧。简单地说声再见。

“走啦。”苏沐秋微笑着说。

他的白T恤在阳光中渐渐淡去，像乘风远去的一面白帆。

17.

10天之后，集训中心大楼一角。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一出电梯门撞见个迎面飘来的老熟人，黄少天眼睛都瞪圆了，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苏沐秋往前面快走几步，避开喻文州疑惑的目光。

“卧槽，你不是说去环游世界了吗，怎么又……”

“环游世界嘛，从哪开始不行，你们要去比赛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苏黎世。”

“那苏黎世就是我的第一站了，那边风景怎么样？”

“少来，你就承认还是挂心着苏妹子，想跟着看她打比赛吧。”

“不光这个，看看你跟叶修怎么从相爱相杀变成并肩作战也很有意思嘛。”

黄少天脚步猛地刹车：“……你说什么？”

被堵在一条街外出租车上的国家队新任领队打了个喷嚏。

车窗外，天气正好。

18.

嗯，你问中国队为什么能夺冠？

当然是因为荣耀之神在我们这边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