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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呗😃
  1. 私信
  2. 归档

19.  

梦的效应还未完全退去。这个突兀的吻把他挤压到逼仄的阴影里,供氧不足的大脑迟钝且机械地转动着……

 

他哪儿学来的?

 

第一个跳入空白的意识中的居然是个巨大的问号。没办法,差别实在太大了!从跨年夜里那连浅尝辄止都不是的触碰到眼下这个正在发生的、无论如何都得承认它真是个吻的玩意儿之间才几天……怎么就突然间一步到位了这是个人才啊!

 

没人能解释这个问题。或许和那些电视剧集有关又或许无关,据说亲吻本来自于生物嗅取荷尔蒙的本能所以完全有可能无师自通。总之这个动作的发起者显然已经找到了一套节奏:先狠狠碾压上来,甚至用牙齿噙住,第一步是占有和威慑;然后是抚慰,松开后用舌尖在嘴角轻舔,扫荡过细细的绒毛并濡湿它,感受着温热皮肤的紧绷和战栗,一阵阵电流蹿过的感觉。接着还可以深入索取,灵巧的舌头游移着,时不时探着去撬动一记下面湿润紧闭的唇缝,试图用呼吸蛊惑着让对方自动卸除这层最后的防备……

 

——这不行!副本和画面的梦境像两条材质相同的鞭子骤然抽打上黄少天的脊背,他一下弹起来重重推开胸前的人,大口喘息着吗骂了句什么。 

 

搞毛搞毛搞毛搞毛啊……残留的鲜明触觉一时难以消除,从嘴唇到肺部都在炽热地跳动。他恼火地伸手乱耙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狠狠瞪了一眼顺势靠坐到阴影里还朝着自己望来的身影。此刻复杂的愤怒不光针对君莫笑更对自己最初几秒钟的走神——沉沦某种感觉太容易了,特别是里面还有移情的罪恶感这种刺激无比的添加剂的时候。真他妈要命,他想,我早该更警觉的——连黄太都能看出来的不对,天大的误会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到此为止啊我跟你说,”他压低声音警告,“这种事再有一次就翻脸!”

“为什么?”被警告的一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评价,“我觉得还行。”

又是一次令人火大的不在完全一个频道上,刚开始他或许还能觉得有趣现在只觉得厌烦。真是够了,上一次是新奇搞混这一次又是什么?回想起副本中阴暗的过道,他越发痛恨君莫笑的不在状态。

“没有为什么!”硬梆梆扔下五个字,就算是黄少天也有言简意赅的时刻。

无关时机无关性别甚至都无关次元……你情我愿的话打个啵算什么大事不行是因为你是君莫笑全世界就只有你不行!但这点他说不明白,也懒得说。

不行就不行吧,君莫笑表示理解:“你就是不太习惯而已,承认自己不会又不丢人。”

黄少天目瞪口呆:“我去你就不能把你那逆天了的自我感觉良好稍微放下几秒钟认真听听别人的话?”

“流木。”对方突然间换上一种温柔低回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念出这个名字,带着些无可奈何的语气,“你说,我听着呢。”

 

——别他妈这么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黄少天几乎大喊出声,同时一阵寒意窜上脊柱,今晚的君莫笑太不对劲了,他是想流木想到精神错乱了吗?“这里没有流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告诉你他在哪。”

 

 

他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描述那条长廊上发生的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总之流木大概是被这个新出现的百人副本困住了。”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君莫笑,关注着他的表情,“你应该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他是在等你。”

 

君莫笑表情不变,这张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其实很孤高,片刻后他微微一哂:“我不相信。”

“你什么意思!”

任何人都可以嘲笑说这是你的无稽想象只有这个人不行!一瞬间黄少天气冲胸臆只想跳起来抽他,但这么做毫无疑问只会被被成功格挡。他还没失去理智,只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他亲眼见过这人问自己流木在哪里时的表情。

“这种奇怪的情况我没有见过,也没看到证据。”然而这家伙仿佛忽然变得很有逻辑起来。

“你要看证据是吧,我现在就——”咬牙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账号卡已经还回去了,他怒道,“你就不能自己回去看吗?”

“暂时还不行,”君莫笑摇了摇头一派坦然地承认,“也没有必要。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说这些,一种新的引人注意的方式?”他放慢了速度,一个字一个字悠悠地说,“明明你就在我面前。”

 

死循环又转了回来。黄少天头皮发麻,然而连凌晨清冷的空气似乎都参杂了一丝古怪的成分,仅仅呼吸都会让人越发不安。

 

“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流木?”他干脆反问。

“哪里都对得上,你说得出流木所有的事。”

“废话他是我的账号卡我是他的操纵者,我当然知道我自己说了什么做过什么,”黄少天怒极反笑了,“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别抢话,我没说完呢。”君莫笑看他一眼。

“……”

“是的,我们和操作者在荣耀世界里的记忆是重叠的。所以本来我也只是在怀疑,直到你刚刚抓着我的手说出了那句话,”他扬起眉毛,脸上露出了独有的俊朗笑容,用洋洋自得的拖长语调一字字地发表结论,“只有这件事黄少天不可能知道,这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流木。”

 

我说了什么?黄少天怔怔回想,抓着手的时候,刚刚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梦的末尾那个被他的剑穿透变得半透明的流木俯身过来,传递到自己耳朵里越来越轻的声音被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他说,我的账号卡在君——

 

他万分惊讶地脱口而出:“流木的账号卡真在你手上?”

“是,我拿了。”君莫笑承认。

“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拿到的?明明我哪里都找不到,”从医院回到家里的第一天,一手一脚都还包着的他差点把整个房间都翻过来就为了那么一张账号卡,而当时一直在边上“帮忙”的这家伙——“靠靠靠靠靠是那个时候,手速够快的啊你!”

“还好吧。”他谦虚地回答。

 

见鬼了怎么跟剥洋葱似的简直每一层都有令人“惊喜”的意外,黄少天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大得像轰一声开锅的爆米花:既然当时就找到了为什么要偷藏起来还害得他要找人去补办?好吧貌似用账号卡来找流木的话一直都是他自己说的君莫笑并没有认同虽然也没制止过可是……我艹这尼玛耍人好玩儿吗!好玩吗好玩吗!

 

“——卡呢?”他深深吸气,伸出手去,“把卡给我。”

 

君莫笑显然有些迟疑,不过终于还是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张扁扁的卡片,被黄少天迅速夺了过去。他敏感地觉察到这动作中明显的怒意但依然不明所以,冰凉的指尖微一相触便荡开了。

 

翻身下床,开电脑,刷卡读条。

床头壁灯的光照不到写字台一带,电脑屏幕幽蓝的冷光打到黄少天的脸上,他的目光正对着屏幕上登录界面跳出的系统提示。

 

[无效账号]

 

是的,一旦提出补办申请,原先的账号卡就会从数据库里注销会变成无效账号,这是荣耀为了防盗号而做出的设置。所以流木这张卡此刻显示已作废是正常的,只是“无效账号”这四个微微闪烁的字还是让他的内心莫名刺痛了一下。

 

“没用了,这张卡——”他站起来默默地抽回它,沉吟了一下扬手往床的方向扔去,"你想要就拿着吧。”

卡片划出一条抛物线横跨大半个房间,被准确地伸手接住。

“没用就没用吧,就像你说的,它本来就只是个钥匙。”

“什么钥匙?”黄少天下意识地问,又迅速补充说,“还有我真的不是流木,我也不知道你拿了这张账号卡,这是——是我刚刚的梦里流木告诉我的。”

 

他实在不想被那样一双眼睛凝视了,这简直是上刑!

 

“你只是忘了或者假装忘了,明明这都是先觉醒的你跟我说的,”其实看是个双向的动作,他们用目光审慎地勾勒着彼此,过了会君莫笑沉声说道,语气里渐有细微怒意,“既然能比我先觉醒,你当然也能比我先一步跑到这边来,我早该想到的。还有你可以是黄少天没关系——但你干嘛要否认自己是流木呢?”

 

 

如果有什么是在荣耀中近乎全知全能近乎于神的君莫笑不太乐意承认的,这恐怕能算上一桩:意识到荣耀之外还有另一重世界以及那个世界里操纵者的存在,或者说关于“账号卡”这个身份的觉醒上,流木这个整天除了嚷嚷就是想PK无所事事的小剑客居然会比他要更早一步。

 

当然,他到底还是把这个秘密袒露并分享给了君莫笑。时间是在那一年的夏季活动,被当事人描绘为一场私奔的那场游戏尾声,经历了一晚上漫长的追逐挑衅和彼此间半推半就的激烈打斗后他们感到有些累了,在远离人群的草坡上顺势躺倒下来。夜色很好,月光迷人,风吹动草叶丝丝地拂过脸庞和衣料带出轻微的索索声,成群结队的萤火虫为他们量身制造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腰带把他们无形地捆绑在一起。他们此时无声胜有声地躺着,气氛好到微妙,后来流木忽然间转头问,你知道叶修是谁吗?

 

叶修?君莫笑发现他对这个骤然出现名字好像很熟悉,紧跟着又有两个也很熟悉的字眼冒了出来:少天。

 

说说,他好奇起来,难得地鼓励对方说话而不是让他闭嘴,于是流木很受鼓舞般叽叽呱呱说得更起劲了些。话语像一把洒下后还在蹦跳的珠子,声音被揉到了虫鸣里,君莫笑听着也不吵反倒很清凉。只有一个时刻他打断了流木一下,他说嘘……你听现在他们要走了。是的,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觉醒”了,很自然地知道了一切。于是他们竖起耳朵饶有趣味地听那两个人哈欠连天地吐槽着对方却又似乎有些不自觉的流连,终于下线离开,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很可笑于是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大笑。不过很快他又嫌弃流木笑得太没完没了难以入耳,就把人摁住不许他再笑,剑客当然不答应了挣扎翻滚着还是非要发出科科科科或者日日日日的声音来跟他对抗……

 

第二天醒来后他们在晨曦里相互抖着被对方枕得发麻的胳膊走下草坡,流木絮絮叨叨抱怨自己半边身体都被他一宿枕僵了但明明走得健步如飞。不过幕天席地总是会带来些后患,千机伞一撑开顿时抖下好多露水和草根,被君莫笑全蹭在了小剑客的背上。

 

其实那之后他们也不常谈论荣耀外的那个世界和他们的操纵者,这是一种奇妙的共识,但也不是从来不说起。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流木说。

君莫笑偶尔会有些好奇跃动,也问过他想不想过去看看,不过也不太当真,他自己都总是懒洋洋的……直到某天他发现在这边的世界找不到这个熟悉的剑客。

 

然后他想起流木说过关于“钥匙”的话。有一天他挺兴奋地跑过来说我知道啦,只要把彼此的钥匙拿在手里世界就不会变。他们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钥匙太多了,好在我们就只有一把。

 

君莫笑知道钥匙是那边世界里某种掌握关键性的存在,荣耀其实里没有这个东西,所以这是个比喻——他说的是同样不该在荣耀里出现的某样东西:账号卡。

 

※  

 

楼下的小天开始叫,汪汪,汪汪汪汪,极富激情地不知在对着什么表达。

 

黄少天却开始找不到语言。

 

他张了张嘴说……但我不是流木。又一遍。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台卡壳的磁带——复读机还更智能些。他对君莫笑摊开自己空空的两手说,你看你有千机伞,我却没有武器,流木怎么可能没有剑呢,所以我不是流木。但其实他有武器,“我不是流木”这句话就是一把剑,每说一次就是一记直捅。而对方不躲不挡,就这么生受下来,只是看着他的目光里那如燃烧的钢水般火热的神采渐渐暗淡冻结。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是谁,这里是他的家,隔壁睡着他的父母,楼下是他的宠物,壁橱里有他从小到大的相簿……他有无数个证据能证明自己是黄少天,但却无法清晰地同时论证自己不是流木。他甚至急到有点口不择言地问:“如果我可以即使黄少天又是流木,那难道你也可以是叶修吗?”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君莫笑逻辑的强大程度,薄如剃刀的嘴唇嘲讽地轻撇了一下,对方很淡漠地回答:“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是叶修!

黄少天几乎想冲他喊,不过此刻他也总算知道自己之前的功夫都是无用的了。对方已然认定了他是流木,所以自己的否认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一种毫无道理的拒绝和伤害,可他又不想再加深伤害,看起来就更像是在心虚回避。

 

怎么办?在他印象里的君莫笑几乎是不可被击倒的,尽管这印象大部分是因为叶修在竞技比赛中近乎无解的可恶表现建立起来的,而那时候的自己可以说怀着一种微妙矛盾的心情非常地渴望去击倒他却始终没有成功而一直心有不甘。而现在黄少天深深怀疑自己再说下去这一幕就要以这种过于奇幻的方式在这里成真了尽管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知道什么是一个男人强撑的样子,哪怕是这个从游戏里走出来都可以大部分时间让人脑袋冒烟的家伙。

 

妈的!他回想起自己对君莫笑说过的话,忽然间醒悟过来:他俩现在是“组队”模式,伤害和疼痛根本就是共享的,这根本是伤敌一切自损八百嘛。

 

楼下的路灯在灰蒙蒙的晨雾中灭了。雾气像个不速之客一样飘进房内横亘在两人之间,像个心情不好黑着脸冲进来倒茶的服务生,而顺势静默下来的两人则像一对不上道的相亲男女那么心绪惘然地对坐,各自默默收拾内心战场的一侧狼藉和残兵余勇。

 

“流木,”过了会君莫笑问,“为什么?”

 

他是真的搞不懂,恼怒中夹杂着委屈,从来没觉得这事有多难的他也无计可施了:就算是我没赴约在先,那都不是故意的;你想到这边来看看,我不也找过来了吗;你故作不知地藏在另一个名字身份下看我寻寻觅觅的戏耍我也大度地不同你计较了。你看现在你的钥匙在我手里,我的钥匙在你手里……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你居然要用这种不能更蠢的方法方式来推远我,甚至都荒谬到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流木?

 

——你说过的一切我都配合了,想要的什么也都可以给,但你却独独不要我。

 

黄少天奇妙地发现自己从一句为什么和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以上的全部,垂在身旁的拳头不自觉捏紧掐到了手心——这么多的阴错阳差连个可以怪罪的对象都没有的感觉实在太憋屈。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都要动摇,脑子里闪过诸如为什么在这里的不是流木呢要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把他换出来也行啊之类不靠谱的念头。然而咬了咬牙,最终说出来的还是,你真的弄错了。

 

“再等等吧,应该很快了,你们再见面的日子。”都已经告诉了喻文州,游戏公司不可能没有动作吧,他想,“流木一直在等你,别让他失望。”

 

 

在和平年代,人这一辈子所能经历最兵荒马乱的场景中,自己的婚礼必须排到前三名,而直系家人的婚礼大概能在前八名之内站稳一席之地。所以当酒席散后回到家叶修松了领带在客厅抽烟休息,看到尽管步子晃晃悠悠但还能有力气来跟自己说话的叶秋时,当即表示了敬佩。

 

“不错嘛。”

叶秋扶着额头:“嗝——你看着也还行。”

叶修说:“当然,我又没喝。”

同时稍微迷惑了下,他这是在打酒嗝呢还是喊自己哥?当然追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他把手上的烟头掐了,顺手搬来椅子从墙上取下了那副错送回来的画,拍两下掸了掸上面的灰。

叶秋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他的动作,就问:“终于要去了?”

“嗯。”

“我说呢,看你之前收拾东西又查机票什么的,”叶秋挺高兴的,不过这会儿他累得有些打怵,说出的话也没平时那么条理清楚,“早点行动好,要不我都怕哪天我这孩子都生了你这还没动静呢。”

叶修倒是认真想了想:“这事你是也得抓紧,也算给我帮忙助攻了。”

“呃,”叶秋忽然觉得谈论这个有点糟心,改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等会的。”

“等会?”

“三个小时之后,”叶修低头看了看手表,换了种说法,“九点五十起飞。”

“今晚?!!!”

“是啊,你不老催我赶紧行动找上门去吗。”叶修说,然后进房间把一个简单的旅行包和外套提着出来了,“当然我怎么也得等你这婚礼过了再动身吧。”

叶秋震惊,我是催你快点儿过,但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你这是不动则已一动博尔特啊!对于双胞胎兄长这完全超乎想象的反常行动力他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半天憋出一句:“……可是快过年了啊哥。”

叶修一点头:“年前就回来。”

“这么快!”叶秋持续震惊,请问您这是追人还是盟军的闪电行动?

“难道在他家过年?”叶修反问,“这不合适吧。喔,我跟爸妈那边也打过招呼了。”

叶秋一阵眩晕,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你你你——你就这么说了?!!”

这反应剧烈得跟打开摇过的可乐似的,叶修终于意识到两人好像说岔了。

“想什么呢,又不是出柜,就是说会回来过年而已。”他笑了笑,“那个搞定了回来慢慢说呗。”

松了口气的叶秋闷闷地看他:“就这么胸有成竹一定能行?”

“行不行总要有这个精神面貌吧。”

 

叶修说着,手探进口袋里摸到张纸条,是之前从喻文州那里问来的黄少天家住址。那天没聊几句后喻文州好像接了个工作相关的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不过既然地址有了别的也都无所谓。本来找他也不是为了打听什么,或者说自己需要的在他之前那句“跟少天有关吗?”的问话里已经得到了,甚至比想象的还要好。以喻文州性格和他跟黄少天的交情,会说出这句话绝不是随口调侃,他这是在直白地试探自己,会试探这个就说明他们最近刚刚挑明过这件事……所以说黄少天也意识到了吧,他们可真是后知后觉的同步啊。

 

有了这个可能性就够了。这是一场单人赛,不需要多周全的计划和权衡利弊,他一直是会为了一个可能性去挑战的人,黄少天也是,他们都不会在可能性面前退缩。

 

心思跑马,他一边套上羽绒服一边问叶秋:“对了,还没问你呢,结婚什么感觉啊。”

“累呗,”叶秋说,“早上五点起到现在,你看我都折腾成这样了还用问!”

“没问你这个,”叶修罕见的有点尴尬,指指他无名指上多出的戒指,“以后就这样了,真这么好?”

叶秋听懂了:“其实是一样的。”

亲密是好事,但非常亲密却也是一种考验,尤其在长久的孤身跋涉之后,人见害怕自己会不会饮鸩止渴不是没有道理。

“我和她昨天怎么样明天还怎么样,就是想着一直这样就足够好了才在一起的,变不变看人自己。”他晃了晃戒指,“不看这个。”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叶修听得呆了一呆,心里却又仿佛有颗石子平稳落地了的豁然。

能不变,就很好。原来如此。

 

“我走啦,”他夹起画框摆摆手,复又想起什么,“哦还有我刚看了,今晚荣耀要停机维护就别记挂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好好洞房去吧。”

叶秋说:“滚滚滚,赶紧滚!”

某个刚冒到嘴边的好心提醒被他愤然咽回肚子里——让这混蛋哥哥在喜欢的那个谁面前丢把脸也不错,那谁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少天吧。

 

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天同志啊,叶秋看着关上的房门对着空气轻声说,请你务必狠狠地嘲笑打击责备整治刚刚走出去的这个人……他就是这么的混蛋……然后不要犹豫地接受他吧。

 

我的哥哥,就拜托你了。

 

 

 

晚饭后回到家里找到忘带出门的手机,一看赫然有数个喻文州的未接来电,黄少天顿时精神一振。

 

这一日从半梦半醒间被黄太拖起开始。除旧迎新,年前扫洒。如往年一般合家出门购置春联花灯零食累累数大袋,抗去糖水铺里给员工们发散。今天是节前最后一日的班,收工关店后老板一家到隔壁酒楼开了一大桌请客,慰劳大家一年辛苦,各自开开心心回家过完春节再来。自己跟着他们忙忙碌碌倒也不觉疲惫,就只是话少了许多。精神奕奕的沉默表象下脑子里始终是两团混沌气息你来我往,一会儿人间烟火,一会儿野马芭蕉,两个世界的画面纷纷杂杂地打架几乎要分不清楚……偶尔一个激灵时不免心惊肉跳,这样恍惚下去可怎么了得?

 

现在这几电话个接连来得这么急,只可能是和游戏有关,和流木有关!

他赶紧按下回拨,心跳也急促起来。

“文州——”

 

喻文州带来的果然是关于游戏今晚将停机维护8小时进行系统修复的消息。

 

“……就是你说叶修提到过的那个深渊下的秘道。本来的确是要作为荣耀历史展示用的一个场景,构想很早就有了,可能是考虑到可玩性不高就始终没有正式作为一项对正式玩家开放的内容,只做了个雏形。早期的几个策划离职之后,具体情况新来的人也很多并不清楚。80级更新时我们的程序员也是觉得可惜,最后就没有清除掉那个半成品,而是直接把百人副本的构架直接覆盖在了上面。”他向他解释前因后果,“本来这操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谁能想到多了一个账号卡的数据,就这么重叠出了bug。而新副本叠加在上层,把原有通道的出口也堵住了,所以你的流木大概就是这么被‘困在了里面’。”

 

尽管黄少天对荣耀足够熟悉,但是听起这些不免还是头晕脑胀:“所以?”

 

“没办法,总不能让百人副本的bug一直存在。但这又不是一个明确的漏洞可以通过修补解决,最后只能决定停机回档。回到更新点上,先抹除掉那个半成品的所有数据,然后重新把副本构架上去。”

 

抹除?耳朵捕捉到了这个字眼。所以那个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的地方以后就是真的不存在了吧,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还是流木,如果他被困住的原因是叠加堵住了出入口的话——“把通道的数据抹掉是不是就不能困住流木了,那他就可以出来了吧!还能变回账号卡里的正常数据么我是说哦还有君莫笑——”

 

“少天,”喻文州的声音顿了顿,“你听我说。游戏的账号卡在虚拟环境中拥有自我意志,甚至会跑到外部世界来这种事,这都是只有科幻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情节……”

 

黄少天一愣:“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

 

“不,我相信。但也只有你看到过他们……我的意思是,在游戏公司和技术人员这里他们还是一张账号卡,一段数据,他们只能这么去看待。你知道那是流木,但数据员检测出来的就是一段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异常数据,而且一直变化,像个出没不定的数据幽灵。他们试过,不过没有办法把这段数据从副本中单提出来。”

 

“……那会怎么样?”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颗心直坠下去。

 

“我想应该会和他所在的环境数据一起被消除,”喻文州饱含歉意地说,他没办法像黄少天告诉自己那样去说服别人不要这么做,何况身为游戏公司的一员他的立场也注定了没办法反对这个修正bug的举动,“对不起,少天。”


那头的黄少天沉默了几秒,忽然问:“维护几点开始。”

“八点,这次工程比较大所以时间也会比较长,到明天早上八点才会重新开服。”喻文州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你,叶修——”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电话已然中断了。

 

TBC

 

(长的快吐了……所以只能分出第20章,马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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