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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呗😃
  1. 私信
  2. 归档

20.

“黄少,你刚才去找我了?”

“开玩笑我找你干嘛,今晚不是不约么。”

“可小曾发来短信说在酒店看到你了。”

“呵,那至少我没去参观百花吧,百花跟我没什么渊源。”


话一句紧跟着一句,被戳破也丝毫不见窘迫,像是谁先迟疑就输了一样。

位置很别扭,于锋和黄少以电梯为界一里一外各据一方。看来他们直接无视了我,决意把此处变成战场。

电梯门制动发出声响,刚一往里合拢就被强行制止了,两人同时按住开门的按钮不让它动。


“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还好意思过来?”

“来找你。”不能更简洁的回答,同时于锋眼疾手快地再一次按下开门按钮。

“我知道说过比赛日不约的,但是突然很想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跳开比赛日还不是怕输了的人没情绪?既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例外一次也没关系嘛,走吧。”

“走去哪?”于锋问。

黄少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奇怪他怎么还不明白似。

“你说呢?总不可能在这里。”

他面色平静地发出邀请,眼里有轻微的嘲笑,嘲笑对方也嘲笑自己。

然而于锋摇了摇头:“可我不想再这样了。”

黄少的回应第一次慢了半拍,在意识到这是一个拒绝的时候。

瞳孔微微收缩,抗拒着,他像是在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最后更是刻意勾了勾嘴角:“是吗,那就算了。”

——他是不是误会了于锋的话?!

但我也不知道一瞬间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

"先别生气,"于锋说,"你总得让我解释一下。"

黄少轻而短促地哦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生气?"

“没有就好,我怕你误会。”于锋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很不自然吗?今晚大家都很累了,我想你应该也不是真的想做还是怎样,说到底明明都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而且本来就不是每次都要做的,至少不该把它拿来当挡箭牌。”

电梯外黄少面无表情地咬着下唇,皱起的嘴角微微颤动,不太到位的冷笑。

“我没……算了你说”他让他继续说。

刚才那种直觉稍纵即逝,我也完全无法再看出他这时候脑袋里在转什么念头,他平静地催促于锋继续说下去。

“好,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麻烦的?见一面还得找各种借口,反复挑选日期,假装很礼貌地回避掉可能不愉快的因素,但还不是每次都搞得乱七八糟的……”于锋说,“没错,开始是我先自作聪明了,总以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弄拧了。当然我现在不是来认错的,这些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是……只是在想有些事既然谁都没放下那为什么不能有——我们难道就不能像——像原来那样。”

耳朵又等了一两秒,才意识到他说完了。

怎么就完了?大招就是这样吗?

一瞬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总觉得是力道不够似的。

然而别说我了,就连于锋自己好像有些措手不及。大概是想象中这段话绝不是这么短,说出口时不知道跳过和遗漏了什么,语序也变得颠三倒四的,到底表达出来了没有?然而都已经停下像是就被迫收尾了,即便不甘心却再无法憋出一个字来。

不想被他的焦灼感染似的,黄少轻啧了一声。

"逛逛老东家很感慨啊,突发奇想说这么一堆。"

"不是突发奇想……"于锋匆匆看了我一眼,然后决定了什么似的,“其实本来我想过如果今天赢了的话就来跟你说这个的。”

"——但是你输了。”

"我们重头来过吧黄少。"

两人的话叠在一起,不过离得这么近一个人的声音哪里是另一个人突然嗓门拔高就能盖住的。

被提及失败于锋只是笑了笑:"可我也没有说输了就不说,不是吗。"

我去……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于锋会说的话?!

可他真够牛逼的,就这么语调平淡的地狡辩了,仿佛一贯如此。我看见黄少极快地咬了下嘴唇,他偏过头去向暗沉的走廊深处出神地看了一会儿。

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但就我对他的认识来看更可能什么都没想。

时间像停止了一样。

然后他转回过来,问:“这是你说了算的么?”

“……不算。”于锋的肩膀在瞬间微微塌落,如释重负般地回答,“所以得问问你。”

 

哐当一声,是这架可怜的电梯再度被折腾着发出的。

而我这时候才如梦初醒一般匆匆从于锋身边挤了出去。

毕竟,毕竟还是没办法厚着脸皮围观到最后啊。

“我先……”想说我先走了,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说什么呢直接走就是了,这时候难道还想get到一点存在感不成?低头踏出去的同时听到身后黄少短促地喊了声什么,明知道不应该是叫我但还是下意识回过头去一看:

——唉?人呢!

电梯门正嘎地一声完全合拢在我眼前。

卧槽、卧槽!!这……

对着闭紧的电梯目瞪口呆了三秒之后,我转身拔足狂奔起来。

 

一路跑到值班室,发现新来的保安小哥正支愣着脑袋在那打盹,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是太缺乏锻炼了,跑这么几步那个喘啊!

喘气声大得直接把人吵醒过来。

“怎么了!”小哥猛一下挺身坐精神了,当然完全是摸鱼被发现的故作精神,“唉郑哥?”

“呃,有烟么,”我特别机智地随口一说,“太晚了还下雨懒得出去买。”

他站起来摸索裤袋,一边掏一边还挺不好意思。

“我抽的太便宜了郑哥你可能不习惯……”

“没事。”直接抢过一根来,小哥巴结地掏出打火机给我点。

趁着这时候迅速扫过监视台上的一排排小屏幕。在蓝雨这么多年了,这大概还是第一次认真看这个早就知道有的监视系统:平日里熟悉的大楼被切分成一个个方块碎片,像个魔方被摊平开来,一眼望去根本分辨不出哪是哪。

——这是楼梯?这是电梯口?不是这个电梯?

终于在一个疑似通道的画面里看到了两人的身影匆匆划过,只是他们倏忽从这块屏幕边缘走出,却始终没在另一块屏幕里出现。我仔细又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都花了。这么多个小方块接在一起,形成迷宫般的整幅画面,然而哪个小方块里却都没有于锋和黄少……两个人就这么变魔术似的在铺天盖地的摄像头迷宫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好吧,选位漂亮。

 

小哥抬手摸了摸脸,问我:“郑哥你笑什么,我脸上是不是有印子还是什么东西?”

啊?我有在笑吗?有什么好笑的呢?

“噢,”指了指他身后的小电视机,我喷出一口烟雾,“我是在看那个,戏太傻。”

一个什么广场的喷水池前面吧,镜头正三百六十度围着一对拥抱的男女狂转。

小时候哪知道戏怎么拍的,一看这种镜头心里就忍不住对演员竖大拇指:这么转还不晕,还能念台词,这活果然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是挺傻的,嘿嘿,我也是瞎看。”

小哥看了眼屏幕糊里糊涂附和我,大概根本没找出这其中有什么笑点来着。这时候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大声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着两个字:宝贝。

擦,人不可貌相啊!小哥今年有20了没有,这个宝贝当然不可能是他孩子。

这就秒杀蓝雨和尚庙的大多数了,瞧瞧人家。

“你接啊,你接。我走了。”我忙说。

看他不自然地小声接起电话转向角落,我抽着烟笑笑转过身去。

电视里男人深情款款的台词从身后追着一路钻进耳朵:“对不起,我还是不想放手……”


还真是,保不齐每个人这辈子会不会有那么一次不想放手的时候。

想起来黄少的话:“那就不是这家伙了"。

也想到于锋告诉我说,其实他知道是没结果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延长这个过程。

毕竟戏这么俗大概也总有点俗的道理,不然拍了谁看?虽然看了只管嘲笑的也有。只是谁也不比谁高明是真的,旁观时觉得“太扯蛋了,这怎么可能?”的,多半无非是因为还没那个契机让自己碰上。人总在看着别人露出软肋时候是有自信自己绝对不会,等真的陷进去谁还有功夫顾得上想自己是不是神闪避了之前不屑的那些啊!

所以那些嫉妒瞎猜、自毁前言、不够决断不够爷们的失魂落魄还是都情有可原吧,毕竟这事本身其实就意味着人比自己认为的还要不牛逼那么一点:你没法一个人完成所有事,但可能这也恰恰正是它有意思的地方。

当然理想的模板不是这样,你知我知尽在不言的默契、当断则断相忘江湖的洒脱,都有那么一个阶段心向往之过。要不就是走另一种极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那种决绝又带感的狂热。但那毕竟是理想化了,绝大部分人也都到不了那两个极端,不能死去活来也不能风轻云淡,就只好在中间的泥潭里进退徜徉。吃几次亏,犯两回傻,也许有一天会突然醒过来不再自寻烦恼,但至少发生的一切都有可供回味的价值,冷暖自知、苦乐自藏。哪怕一念心爱被水溺,一念心喜被风飘。

不过,哈哈,在无法免俗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在还能嘲得起别人的时候就先尽量笑个够吧,好歹这也是一项正当权利不是吗?

 

尾声:

夏休期过半的某一天,接到黄少号称十万火急的电话让我帮他一个大忙。

说他有间刚装修了一半的房子,刚物业打电话来说楼上水管破了,水流了半天肯定已经渗到他屋里。要命的是他现在人在棚里拍一个广告估计要折腾到挺晚,怕久了床垫什么的要泡坏,想我能不能先过去看一眼。

“大家又都回去了真没别人可找了……”

本来一听这么麻烦张口就想拒绝的,但那会儿我正心虚着,原因是前些天黄少刚在网上搜到了一批他的签名T被挂在那儿卖,而那“货源”还是从我手里流出去的——是我替我表妹要的签名,谁知道小丫头根本不是剑圣的粉而是经济头脑那么好(她可才初中二年级)!

“在哪儿啊?”于是我问。

他一说地址马上知道为什么非得让我去了——可不就是原先他跟于锋租了又二道租给别人过那公寓么,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就给买下来了?

到底谁买的也不知道,瞧这暗度陈仓的功夫。

 

公寓所在小区跟我家根本是在G市对角线的两头。

跑到那已经快八点,纵然是夏天日长也基本要全黑了。

虽然早知道这个地方,但真的上门还是头一回,从门前地垫底下摸出备用钥匙开进去的时候不免有种“踏入传说中禁地”的奇妙感觉,毕竟如果不是今天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肯定不会主动请我过来玩什么的,多别扭啊。

这算两人以后的【打码】么?

脑海中瞬间冒出某个词的我忍不住在三十九度的三伏天里抖了一下。

 

找物业上来问了问说楼上水管是已经修好,但半天功夫已经足够把房子祸害得一塌糊涂。

重灾区当然是直对着水管下来的厕所。如今已经是水漫金山,且殃及了紧挨着的卧室。好在是装修期大部分家具都还没弄进来,房间里就放了一张凳子跟个大床垫,而这偌大一个床垫都已经在一层浅浅的水上被托得微微漂浮起来了,跟船似的。

不幸中的万幸,水是干净的,没什么异味,自来水管里的水。

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传给黄少,他没回,可能是正拍着。

虽然是来帮忙的,但看这样子我也只能收拾个大概,估计真正善后还得明天叫钟点工来。主要屋里没人住,趁手的工具一概没有,好容易才扒拉出一叠放在上面还没浸湿的旧报纸蹲下来一点点地吸水。越吸就越发有种苦役面对修筑中万里长城似的绝望感——工程巨大浩瀚到足以载入史册,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我勉强调动手臂和腰肌力量,吃力地把那块巨大且沾水更沉的kingsize床垫竖起来往墙边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心里一喜,赶紧伸长脖子冲客厅吼:“来来来帮把手快快快快!!”

重量被分担过去,垫子终于砰一声靠稳了墙边,我扶着腰嘶了一口长气。

“怎么那么沉啊,你这床垫里是不是藏金条了……”一抬眼才发现刚跟我协力的人是于锋,赶紧把话掐了,“哦是你,我以为黄少回来了。”

“哪里漏水?”他问,“我刚从K市过来,房间里怎么这样了。”

好吧,反正来的都是正主,没区别。

 

但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于锋的收拾技能加点一看就是我跟黄少两人相加的翻倍。自从他加入,不,应该说是他开始接手主持“救灾工作”起,一切就开始变得有条不紊进展喜人起来。包括他后来从楼道里捡回一个竹条扫帚,又找出换下的旧窗帘布一缠自制了一个拖把,吸水性能简直比报纸不要强太多,看得我那叫一个叹为观止心服口服。


总之辛苦了好一阵,地板上那一层水到底渐渐给弄干了,不但干了还变得像是刚拖过地一样光可鉴人。这时候屋子才算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能看出来墙是新刷了层冷冷的浅灰色。头顶那个设计感很强的顶灯幽幽照下来,像是月光或者水银在房间里蜿蜒流动着。他们不缺钱,当然以前的家具都没要,只搬进来了床垫,床还没到,墙上的电视机也是新的,贴膜都没撕下来,电器里只有空调率先用起来了,安静地一股股吐着气流。外面是闷热的三伏天,房间里仅有的几样东西却都是冷而新鲜的,隐约有种改天换地新纪元的味道。也可能只是我没见过别的装修中的房子吧。

 

刚觉得拾掇的差不多了就有人在外面拼命按门铃。这会儿于锋在卫生间里绞“拖把”,我去开的门。迎面就是一大盒PIZZA,热腾腾香气扑鼻的。

“送错了吧,”一看我就饿了,可没人订过啊,“是不是隔壁要的?”

“送错你妹!”纸盒一下推到我怀里,熟悉的声音大叫着,“是我啦!”

 

桌子椅子说是明天才送来,都这会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三人就那么站着分吃完了黄少带回来的PIZZA。据说是个新品,味道还不错。

然后看着他俩齐心协力地又把床垫翻下来,搁在完全干了的地板上,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床单和枕头往上铺。这种两人一起“布置新家”的微妙感觉一下提醒了我,是时间该走了吧?于锋刚过来,两人应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我这电灯泡还不赶紧节约用电该撤撤。

本来也够晚的了,一看手机都快夜里12点。

谁知道黄少莫名其妙的,突然间就非要我留下睡一晚明天再走不可。

一会说这个点走出去两公里都打不到的士,一会又说外面不远有片工地黑漆漆的几周前才有个女的走路不小心直接掉坑里过什么的。

“真的人都摔残了,一直在打官司呢,你都不看本地新闻吧这事闹的动静可大了,现在那块也还是特别不安全,你还不熟悉……”

我说可我留下睡哪儿啊?这屋里实在也太简陋,连个沙发都没有要有我就凑合了。

“有床,要什么沙发啊!”他把那巨大的床垫拍得啪啪响。

 

大概是因为实在是又累又困实在懒得坚持了吧,到后来我终于还是向“恶势力”低了头,糊里糊涂答应留下来睡一晚再走。

然而随便冲了把脸回来,看到三个枕头并排搁在浅蓝色的大床上的一瞬间,我又动摇了。

还是不太对……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别啊!”刚一开口黄少就蹦起来把我摁床上了,“不都说好了的么你什么意思啊小轩轩,怎么就不肯在这儿睡了?嫌弃谁你说,我不打呼他也不打呼,都没磨牙的毛病床又够大……”

“我打呼、我打呼还不行吗?!!”

双手高举作投降状,我一边拼命向始终不作响的于锋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俩现在又搞在一起了,小别那神马的还是在“新家”第一晚多了一个我合适吗?黄少发疯你也跟着一起?关键时刻倒是靠点谱啊你居然还在那儿笑……

是在笑,但光一个笑字也很难概括于锋那表情。他双手环抱看着我俩,仿佛有种无可奈何,在这层无可奈何里却又因为决定了不加干涉的自控而微微自得着。这家伙。

可能我眼神太露骨,黄少突然间恍然大悟地猛拍了一下腿说他懂了。

“嘿嘿,不自在了?可也没什么可不自在的吧,”他暧昧地笑,那表情让人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知道之前也不是没一起睡过,都是老朋友了别这么敏感行不行……”

特么的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不合适啊!

可他还对我善意的回避表示嗤之以鼻。简直是油盐不进。

“那这样吧,”一挥手,他仿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当即神采飞扬地宣布,“你睡中间,让你睡中间总行了吧!妈蛋就你事多心思多,不就是担心会看到什么长针眼的事儿么?!那你睡中间我俩一边一个总行了?安全了满意了?哦还有你尽管放心吧我以人格保证这里谁都绝对不会禽兽到对睡中间的你动手动脚的,要不然你尽管去联盟揭发投诉……就这么定了!”

等等啊怎么就这么定了?我不要睡中间啊、中间岂不是更——

我挣扎着还想挤出几句反对的话来,然而耳朵却仿佛已经听到了从虚空中传来的,惊堂木落槌的一记脆响:梆!

敲得我脑仁疼。

 

结果第二天,我是这张床垫上第一个醒过来的人。

房间没有挂上新的窗帘,清晨的阳光赤裸裸地照在眼皮上,对光向来敏感的我不得不艰难地睁开眼睛。转动眼珠,辨认出渐渐变得清晰的视线中天花板上那个陌生的顶灯,才意识到这并非是在我熟悉的自家房间里。

昨天夜里体力劳动后实在是困得厉害,睡下去的时候再缩手缩脚各种尴尬,却也没有什么辗转反侧的经过,几乎是眼皮一合就栽进梦里凡事不知了。而此刻微微转头,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左侧只穿一条内裤的黄少整个人弓起来面向着我,胳膊垂着,一只膝盖正沉沉地压着我的小腿;右侧的于锋一只手枕在脑后仰面朝天鼻息沉沉,另一只手停在我后腰只差几毫米的地方,虚虚地握着半个拳头。一条薄空调毯扭曲地横跨了我们三个人的位置,黄少腿间夹着一截,我腰上缠着一截,于锋胸口覆着一截。

既然阳光并没有惊动他们,我觉得我也应该做得到。

于是以胳膊肘为支点,一点一点地在床垫上轻微挪动着坐起来,尽量地不去触碰到任何一个人的肢体,像个动物一样悄没生息地踏上地面。正以为自己很成功呢,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于锋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我这做紧筋骨的怪异姿势。

“……”

“前辈你起了?”

他刚一轻声开口我就赶紧一通摇手又是挤眉弄眼的,就差没比划手语了,总之就是表示我这就走了让他们别管我继续睡。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而且还像是为了履行某种礼貌一样也爬了起来,看他一身齐整的T恤短裤我都无语了——大早上的这是还要送我不成?千万别。

还好就只送到门口。

于锋笑笑:“昨天真是麻烦前辈你跑这趟了,等过两天……”

“别谢我,刚一张床上睡过起来的说这个奇不奇怪,不说了走了啊!”

我开着玩笑,一边打哈欠一边溜出门去。

 

有多久没有这么早起床出门了?

身为游戏咖当然是理直气壮在大部分时间兼职着过午才醒党,偶尔反常一次倒像是白赚了半天一个早上。

一走出楼去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挟卷着微微寒意扑面而来,太久不曾接触这些的我顿时无法控制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直起腰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头顶高处有人喊我的名字。

不,何止是名字,接下去从轩哥到小轩轩到亚历山大到老郑一个个给快给喊遍了,断断续续透过气流传进耳朵。我直起腰来,眯着眼睛往后倒退了几步努力搜寻着,总算在十几层的某个露台上看到了探了半个身体出来冲我挥手的身影。

“走啦!”我冲黄少喊道,“有什么事电话说网上说,吼个屁啊!!!”

阳光下那家伙身体金灿灿白花花的,可不就是只穿了条内裤?这么招摇也不怕污染环境。而且干嘛啊这是,我不就是回个家么,这么隆重还以为是要去上战场呢。

“我-是-说-”他双手在嘴前圈成筒状,继续喊,“走-出-小-区-左-拐-有-个-早-点-摊-有-你-爱-的-豆-腐-脑-超-好-吃……!!”

“……行了!"我也朝他大幅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赶紧滚进去睡你的吧!别特么裸奔秀排骨啦!!!”

又不是原始社会基本靠吼,我心想,转过身去双手插着口袋往前继续走。

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大概是皮肤已经适应了周围的温度,不起鸡皮疙瘩了。小区里有老人在晨练,狗在跑,绿化带中各种各样的鸟唧唧呱呱地叫着也挺好听。一面走,阳光从后面带着一点不恼人的热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我似乎已经在空气里嗅到了热豆腐脑的香气。

 

(完)


每次发完结章都觉得特别不敢见人什么毛病……_(:з」∠)_

看完觉得"什么玩意儿"的话,至少也不要讨厌郑轩大大啊^^

另外还会有一个形式比较特别的小番外,大概过几天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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