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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又朝着结尾挺近一步了


79.

眼皮撑开,合拢,再撑开。

如此三个来回,上方裂痕斑驳的灰白穹顶终于变得清楚。

不是宿舍床顶学院绿的帐幔,当然也不是家里卧室那盏三层大吊灯……大脑缓慢地转动着,他终于识别出了这是在哪——学校医疗翼的床上。

黑魔法防御术考试!

刘小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浑厚的钟声一下下荡进耳朵。

五点钟。好极了,考试已经结束,他完美地错过了它。

生为学生谁没做过几次错过考试的噩梦呢。

现在噩梦成真了,刘小别发出一记微弱的呻吟。


“醒了么刘同学?”

哗啦一下拉开的医用帘后是校医方明华那张令人安心的笑脸。

“别紧张,没事儿的。“

又是这句每个来到这儿的学生都会听到的开场白。

不管对象是被恶作剧糖果弄得浑身是毛还是被打人柳抽到惨不忍睹到像是受了鞭刑,在他这儿什么都没事——有事恐怕就不用来了。

“就是右边后脑勺磕了个包,短期内会有点疼。“方明华说着,递来一小盅冒着热气的魔药,”每年被博格特吓到学生里,你不是状况最糟糕的。”

刘小别不知该摆出副什么样的表情,但显然没被这番话给安慰到。

手中魔药闻起来有种薄荷草的清香,他倒进喉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呃!”

叫出声的同时手一抖, 杯底的药汁倾出来洒在胸口和床单上。

“怎么了?”方明华吓一跳。

“痛……嘶……好痛……”

只见刘小别蜷成一团,右手握成拳,重重捶打起自己的太阳穴,呼痛声断断续续从牙缝里挤出来,配合以脸上如同中了钻心咒的扭曲表情,显然是痛苦之极,要不是被及时扶住,他几乎都要滚下床去了。

“头这么疼?“方校医疑惑地摸了摸他脑后肿起的地方,“刚喝了止疼消肿的魔药,不应该啊。躺下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嘶……不是的老师,”刘小别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解释道,“不是撞的地方疼,是我……我从小就有神经性头疼的毛病,喝药也没用,一般就疼一小会,熬过去就行了。可能最近复习比较紧张,加上刚刚又摔了,就……“

他顿了顿,肩膀突然垮下去,舒出一口长气。

“好了,差不多疼过劲了,我想现在可以走了老师。“

“急什么!”看他手脚发软还一副坚持要下床的模样,方明华忙把人拦住。“神经性头疼啊,我知道,一般都是睡眠不足,精神紧张引起的。魔药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但对症下药还是能管点用。这样吧,你先再在这躺会儿,我去翻翻药方,给你配一剂新的安宁汤剂来。”

“可是还有——”

“考试?现在都五点了,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等补考通知吧,当务之急是先把身体养好。”方明华不容置疑地把人摁回到床上,顺手给魔药洒出的地方施了个清洁咒。“我就在隔壁制药间,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叫我。”

刘小别呐呐应了一声,躺下听着对方脚步远去,直到关门的声响传来,这才吐吐舌头,松口气。

刚刚演得未免太夸张了点,他想,好在目的达成了。


80.

他跳下床,动作灵活得仿佛半分钟前痛得奄奄一息的是他双胞胎兄弟。

四周很安静,他脚步也放得很轻,轻手轻脚走到最靠里的那张病床前。

拉开帘幕的前一秒他甚至幻想着那后面或许是双顽劣大眼睛炯炯地盯着自己,或者一记让人肋骨发疼的熊抱,伴随着让牙痒痒的声音“哈,我就知道你会来!”

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幕帘后面依然是那张恬静到甚至有些陌生的睡颜。

“我说,三天了,就算是逃避考试这时候也该醒了啊。”

刘小别半蹲在卢瀚文的床头,伸出根指头戳了戳对方稚气未脱的脸颊。

“还是说接下去的圣诞舞会你也打算这么睡过去了?总不会是因为没人肯给你当舞伴,觉得丢脸,宁可在这躺着吧?“

“这有什么啊,我那才叫丢脸呢。傻乎乎地跑去邀请兴欣的唐柔,又稀里糊涂来了场决斗。结果你也知道,我输了,当然我也不是真的想找她当舞伴……总之这狗屁舞会我是不打算去了,要是你现在醒过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活米村喝黄油啤酒怎么样?我知道一条通往那的不会被发现的小路,你还没喝过酒吧,心里保准偷偷馋过对不对?起来,我带你去开开眼,还是你想去蜂蜜公爵买上一袋子绿舌头棒棒糖或者巧克力蛙?”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还是怕我问你魔药的事?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 不得不说你那个魔药……你那个魔药还挺管用的。我们王院长和你们那个烦得要死的黄教授,你能想象这两个人之间产生火花么?简直比梅林穿着吊袜带跳舞还要可怕吧!但这事真就发生了,更要命的是亲眼见到之后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好像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和谐,好像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不对——老天我在说什么……当然,我绝对不是说你干了件好事,这么做终归还是错的,大错特错,你明白吗?跟对象是谁无关,这种情感,你现在不懂,我都还不太明白,但我至少知道它应该且只应该自然而然地发生而不是靠魔药……”

刘小别停下,瞪着那张脸半天,吁出口长气,把头埋进手里。

这样挺傻的,装病留在医疗翼,就是为了像这样对着一个昏迷的人自言自语唱独角戏吗?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还能做什么了。

哦对,还有这个。

“反正王院长那么喜欢你,我猜他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王杰希给他的那枚绿宝石胸针现在转移到卢瀚文的衣襟上了,刘小别咕哝着,顺手又帮沉睡中的少年掖了掖床单。

“喂,你倒是——”

周围的寂静忽然被奇怪的沙沙声和细枝折断似的声音打破,他猛地站直身体,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视线中的房间一切如常,柔和的灯光照在一张张空床上,洁白的医用帘轻轻飘动。

幻听?

未知的恐惧像幽暗湖底的水藻一样从胃里升起,往上摇曳。

刘小别攥紧手了里的魔杖。

医疗翼是全校最安全的地方,之前黄少天也说过这里有很多层魔咒保护着卢瀚文,连他这个监护人都没什么可担心的,可……

如果真有什么,现在得他来保护他了。

后颈上忽地传来针刺般冰冷的感觉,刘小别一个激灵:“谁!”

无人应答,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感觉不是别的,是冷。

一小股冷风舔了他一下。

他转头寻找那扇没关紧的窗,却猛地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所震动了:

窗框外,铅色的天空像只张开的口袋,源源不尽地往外抖落出漫天碎屑,而那些白絮又被风托起,不住跳跃,舞动。

……下雪了啊。



81.

“今年的第一场雪,没想到赶在这个时候。”

楚云秀双手撑在窗沿,转过身来。

“但愿是个好兆头。”


各年级所有课程的期末考全部结束,本该是全校师生难得的轻松时刻,又下起了雪,学生们大都把课本一抛,冲进雪里撒欢了,而他们这些老师们却无心消遣,只能再度聚在教员休息室里开会。

房间中悬挂着一张大型的羊皮图纸,上面绘有整个校园耳的平面结构:不同颜色的墨水笔划了许多直线、箭头和交叉,连封闭的 ,学生们从未被允许进入的通道和房间都标明了,萤火虫似的光点建筑线条上滑上滑下,那是正在保护着学校的各种魔咒。

这是连三年一度学校对外开放日,或联合几大魔法学校举办争霸赛时都不曾有过的严密防护。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校长还没回来,也没跟我们中的任何人联系。“

“没有人再进出过学校,猫头鹰小屋也没有猫头鹰飞回,收到的最新一张预言家日报还是三天前的。“

“除去和外界失去联系外,目前还没有人受到袭击,但围绕着校园的异常魔法波动对神奇生物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像是今天早上动物医疗课准备教学用的火渐蝎死了三只,下午有只博格特逃出柜子引起骚乱,以及——喻文州教授那条失踪的蛇,尚不确定是否与此有关。”

“另外,之前一名微草学生画出了某枚属于已故黑巫师的黑魔符号,声称这个符号是他在魁地奇球赛那场意外坠落事故时看到的,或许能算作一条线索,也不排除是他高度紧张下出现的幻觉,毕竟在场还有近千人都表示看到的只是正常的闪电。鉴于坠落事故中的那名伤者至今未醒,我们无法得到更多的目击证词。”

“考虑到在校生的魔法水平,眼下这个状况不可能是学生能够制造出来的,而学校近期也没有可疑的外来人员,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和其意图,依旧不明。”

说到这里张新杰顿了顿,环视一圈,问:“我有什么遗漏的吗?”

众人摇头,总结这种东西出自他口基本属于缜密的最高级形态,这点上无人有异议。

也就是说,情况没有好转,甚至更扑朔迷离了。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不是人为,而是一种和魔法相关的自然现象?就像某种极端天气,毕竟明天会有一场难得的全月蚀嘛,说不好是不是有影响,”飞行课教师田森忍不住提出一个假设,“没准等它过去就好了。”

“我是没听说过哪种极端天气是精确到以一所学校为出现范围的,”楚云秀表示怀疑,“魔法史上有这种记载吗?”

这就是魔法史的领域了,负责这门课程的林敬言自然就成了目光的焦点。

“这个……应该没有吧。“他咳嗽一声,”不过之前新杰不是说过一个关于时间错位的推测么?我顺着个这个思路查了些资料,倒是有个不知道不知道是否有用的发现。”

“是什么?“

“关于时间转换器的。”

“时间转换器?!“黄少天第一个叫出声来,”那不就是当年那个坑爹的六年级生用来作弊用的小道具么,魔法部搞出来的。”

不怪他印象深,事情正是在他刚拿到荣耀教职那年发生的。在那个学年的期末考试时,六年级草药学的试卷莫名被提前泄露,最后查出是一个学生使用了某种能够使他短暂回到过去的工具来准备答案,谋取高分。

一起作弊事件,结果却惊动了魔法部,赶来处理的专员告诉他们那块不起眼的,类似金色沙漏的小玩意其实是由神秘事物司特制的时间转换器,能够进行短暂的时间回溯,用起来危险系数很高,一个不慎就会带来连环效应,撕裂时空引发混乱,所以对外是保密且严格管控的。

该学生本不可能接触到此类物品,但他的父亲是名傲罗,因为办案需要向神秘事务司借出了一只来使用——谁知却被孩子偷去作弊,最后不但学生自己被开除,他的父亲也因此丢了饭碗。

“差不多,不过它不是神秘事务司发明的,他们只是仿造或说做了些改良,并隐瞒了它最初是由黑巫师创造的事实。而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点,也是因为最近出现的那个黑魔印记,就属于它的创造者。“

这话成功地挑起了每个人的好奇心,黄少天更是一凛——这个人在他和王杰希之前的聊天里已经被提及过,现在林敬言也注意到了,难道真有什联系?

只见林敬言扶了扶眼镜,继续往下道:“此人真名不详,通常我们称他黑域之主。魔法史课本上有一小段关于他的介绍,称他恶名昭著,信徒众多,曾占据国际魔法联盟通缉令榜首长达二十年,一度把自己搞成了黑巫师代名词——别看我用了这么长的定语,其实差不多也只知道这家伙很邪恶和活了很久这两点,毕竟学生时代包括我在内谁没在魔法史的课上睡过觉呢?”

精准的自嘲让周围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林敬言自己也笑了笑。

“总之我临时恶补了些材料,其中有价值的不多,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的确是个天才——就凭一点,在他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魔法是改动不了时间的,但他做到了,这个发明某种程度上说比死咒还要强大,而且几乎没有限制。”

“几乎没有限制的意思是?”

张新杰显然不属于“学生时代在魔法史课上睡觉”之列,连他也不知道的话,说明有些内容是不存在于课本上的。

“就是说,如果魔法部的人当年没有向我们说谎的话,他们仿制的时间转换器是有很明确的限制的。一次最多往前跳跃三个小时,一天最多使用八次,回到过去的人不能和本来在那条时间线上的人碰面,不然会引起时空扭曲。”林敬言耐心解释道,”这已经很神奇了,而初代的时间转换器,在那时候被叫做'时溯之环‘,却可以实现很大的跨度,使人去到他出生之前或死去之后。当然,用起来也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一份叫《血祭简史》的卷轴里说 发动时溯之环需要进行一个复杂、残酷的黑魔仪式,而使用者也要付出相应的高昂代价——没有具体说明内容。”

“这些记叙可靠吗?”

“不好说,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官方资料恐怕封存在魔法部某个不见天日的密封档案柜里,从未向大众公开过——我能看到的只有野史。”

张新杰思索了一会,谨慎地追问:“那记载中有和我们现在类似,通过它改变时间流速,把某处变得只出不进的例子么?”

林敬言苦笑:“这点我确实特别留意了一下,暂时还没从哪本书里发现相似的事例,如果有我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说。”

他顿了顿,边回忆边说:“不过,初代的时间转换器虽然可以达成很大的跨度,却似乎很不稳定。有则传闻中提到他曾让一个村庄的人差点被困在同一天的循环中无法脱身,我猜这应该是某种失败后造成的时空撕裂。 还有一个人用了时溯之壶后直接改变了历史,导致很多不该死的人无故死去,很多该出生的人却没有出生,最后那个人自己也崩溃了,成了精神失常的哑炮,后半生在医院渡过,最后自残而死。”

“这么恐怖?”田森倒抽一口凉气。

“野史嘛,未必没有夸大的部分。”林敬言倒是说,“想想看,要是这东西真这么无敌,黑域之主就应该能够靠它一直逃脱追捕,甚至逃避死亡了。”

“不可能。“肖时钦很笃定,”没有人能逃避死亡,每一个试图用黑魔法延续生命的巫师最后都被反噬了。”

追求永生只会让人毁灭得更快,这点是巫师世界公认的。

能成为黑巫师的人大都很聪明,可惜这份聪明总是被他们无法匹配的过大野心导向了悲剧。这是些走钢索的人,自以为和魔鬼做交易还能全身而退,最后十有八九会把自己赔进去,崛起和陨落的速度一样令人咂舌。既然这位黑域之主的死亡年份不能更确凿地被印每一本提到他的书册上,证明即使天才如他也终究没能打破物质世界的基本规律。

“但是我没太明白,”田森忍不住打断,“这跟我们眼下的怪象有什么关系?我意思是,是这家伙从坟墓里又爬起来了还是怎么着,要知道咱们可是几乎把学校里每盏吊灯背面都翻过来了,连一根黑巫师的毛都没瞧见!”

他说得也没错,经过之前加固,此时此刻整个校园的安全系数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保护网最大限度地覆盖着城堡每一个角落,口令三小时一换,所有幽灵和盔甲骑士都被限制了随意走动,如此周密切的防护下,任何异常的魔法动向都会无所遁形。

而迄今为止,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或生物潜入校园的痕迹。

这正是大伙始终无法弄清楚的一点,如果真有谁大费周章避开防护网的检测图谋着什么,他又何必制造出这么大的魔法波动,让人看见?

“没关系当然最好,“林敬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呃了一声,”我也只是顺着出现的那个黑魔印记想了想,算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路。”

“我认为这确实是个思考方向,“张新杰沉吟着,”只是有一点,如果黑魔印记是用图腾的方式重新浮现的,那么指向性的确就很明确了。可现在情况并不是这样,只是一个学生把它画了出来,不是吗?”

他转向王杰希:“在那个学生身上没检测出精神控制类的咒语痕迹吧?”

“没有。”

“变形术、复方汤剂的可能性?”

“都不存在。”王杰希沉声说,“这个学生在下午的博格特突发事件里受了点伤,现在还在医疗翼,有需要的话可以带他来这里再检查一遍。”

“如果这个学生是诚实的话,”肖时钦喃喃地分析,“这就比较像是个巧合了。毕竟我们都知道画出黑魔印记和用魔杖令黑魔印记闪现完全是两码事,后者一般为宣示作用,和黑巫师本人至少是其信徒脱不开干系。既然是宣示,那肯定大张旗鼓越多人看到越好,现在这种情况不太符合。而前者的出现就有太多可能了,十几岁的学生偶然从哪本禁书里翻到一个意义不明的符号,觉得它很酷抄下来甚至画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事也并非没有过。”

“还有器物。”楚云秀补充,“黑魔印记在其主人死后留存于世的概率也不低,像他的私人物品、或者忠实追随者身上都依旧可能留有这种符号。”

他的物品……

“等等——”

就像一根火柴在白磷上擦过,瞬间燃亮了脑海中的迷雾,黄少天脱口而出:

“所以那只时溯之环,或者说最早版本的时间转换器最后去了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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