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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个晚年

23.

黄少天当然没被艹傻。

第二天早晨叶修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公然带着一脖子鲜明的吻痕穿行于自助餐供应台之间,语调轻快言辞凿凿地跟张新杰讨论着这个季节早上喝哪种粥更合适。他是没什么不敢的,反正任谁看见都只会默认那是喻文州的手笔,顶多拿它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顺便惊讶一秒蓝雨队长同温和表象大相径庭的私下做派。

 

过了会看他端着东西往座位区走,叶修张口喊了声少天,招手让他过来坐。黄少天就真那么过来了,走近后发现空位上放着个用外套卷成一团的“坐垫”,迟疑了一秒,却也没问,就那么坐了下去。尽管他这会儿看着一派神清气爽,连乱翘的头发丝也透着晨光,但昨晚那番折腾能给人留下什么程度的影响两人心知肚明,谁都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怎么就你一个,文州呢?”

“还没起,一会我捎带点吃的回去就行,不叫他的话怎么也得睡到中午。”

叶修一愣,实在是喻文州给人的感觉很难跟爱睡懒觉这类行为挂上钩,不过很快明白应该是发情期的缘故。Omega在每一次发情期里都会流失大量体力,自然要通过睡眠来补足——昨晚折腾完喻文州又在他房间待了这么久,走时都快天亮了,想到这他忍不住自己先打了两个哈欠。


时间不早不晚,林间的晨阳透过窗户清新地洒在餐桌的白布上。不知道是黄少天胃口太好,还是本着自助餐不吃白不吃的想法每样都拿了点,堆得满满当当的餐盘让本来吃得差不多了的叶修都又看出了几分食欲,便随手从中拣了块烧麦吃起来。黄少天似乎精神不错,至少点心又堵不住他的嘴了,不过叶修也没想堵,这时候他甚至难得地觉得对方说个不停的声音甚是动听。其实那把嗓子还有点哑,不如平时清亮,但还是顽强地一路从昨天的比赛讲到空气质量、点心口味,再到不靠谱的张佳乐怎么到现在还不说几点送大家下山,他也就懒洋洋地边吃边听着,偶尔在咀嚼的间隙里应上两声。


过于自然的氛围让人生出种错觉:好像在这样的一个早晨,一切混乱都合该被忘却,什么都还没发生。昨晚自己不曾在树林里撞见那两个人,或者没有走上前去,加入他们;甚至退回到最初,他还没在发情期帮过喻文州,更没有对黄少天心动。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假装事情没发生过是很无聊的行径,他还不至于干出这种无意义的蠢事。只是在坐下之前叶修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冷硬、抗拒、或者干脆不愿搭理自己的黄少天,甚至做好了陪点笑脸的打算,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居然这么正常而友好。好像昨夜一过,那些激烈、鲜明的情绪就都被收拢了起来,干脆不去纠结,直接翻到了新的一页上。


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喻文州是对的——他先点出了黄少天身上有种很强的责任意识,再过分的事,只要是他自己首肯的就不会归咎于别人。“现在的少天心里对你恐怕已经没有了任何业障”,之前听到这句话时叶修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一顿早饭吃下来倒是多少懂了。黄少天面对自己的态度和下意识的反应的确和从前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变得随意、自如了不少。偶尔目光撞上也不加掩饰,敞亮地看过来,大概更趋近于他在别人面前原本活泼傲气的样子。

造成这种转变的原因到底是自己身上的光环没了,还是藏匿在无声深处的念头被逼出来所以无所谓了,叶修一时也说不清,不过隐约感觉到跟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不无关系。

似乎比起做不做,从自己这边说出的“喜欢”才是黄少天更害怕碰到的警戒线。就像他可以对喻文州主动承认“我喜欢叶秋”,可一旦自己这边有所表达好像就要了他的命,每每都要现场上演一番强行歪曲。搞得叶修有时都纳闷,是不是在他看来“叶秋”就不该表现出喜欢任何人,还是这个词等同于开启核武器的关键词,说了就会引发地球爆炸?问题是不管他怎么回避这点感情现在已经是双向的了,感情这东西既不能收放自如,也没法谈论公平。所以他告诉黄少天,这没什么,“喜欢”和“不指望”可以同时存在,类似于达成了个各让一步的结论。一些东西被撕开的同时,新的平衡暂时得以建立。


以后估计要更油盐不进了,叶修在心里摇摇头,把最后几口豆浆倒进喉咙。玻璃杯后面黄少天正低着头专注地剥着颗茶叶蛋,头发毛茸茸,眼睛圆碌碌的,看上去很平静。这模样让他心里一动,从容多是因为无所求,再坦率的人在对着有企图和私心的对象时也多少会有点撇不干净的局促——而在昨晚彻底摊开这点之后,他们之间那种紧巴巴的感觉就像晨雾消散于阳光之下,再不可寻了。


吃完了,他习惯性地伸手往口袋里掏烟,先摸出来的却是条细细的红绳。

“……呜!”黄少天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就叫道,“靠,怎么被你捡到了!我还以为——”

这红绳是阿婆生日时去庙里求来给他辟邪护体用的,和其他乱七八糟随时可以再买的挂件意义不同,昨晚太过混乱,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来之前已经去林子里大海捞针似地找过一圈,万万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失而复得。

“刚看你进来穿个拖鞋脚上空荡荡的挺不习惯,想起来应该是你的。”叶修说着。其实本来没打算还的,不然捡到早还了,但眼下黄少天光顾着惊喜,自然也不会去纠结这点细枝末节。

“左脚右脚?”他把手收回来,“来,我帮你。”

“啊?”

“大庭广众的,总不能让哥钻桌子底下吧。”

卧槽——你还知道大庭广众的啊?黄少天反应过来了,一脸无语地瞪着他。

不过眼神是掐不死人的,叶修也不催促,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往后靠到椅背上,很有耐心,心平气和地等着,无非笃定了这东西他不可能不要。

大概更夸张的事都做过了,四目相对僵持了片刻,黄少天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起来。垂下眼睛低声骂了句靠,放弃般动了动右脚,把拖鞋踢开,腿抬起来硬邦邦地往对面的膝盖上搁。一放上去就被伸手捞住了,他穿着条松松垮垮的破洞牛仔裤,裤脚卷成八分,顺着踝骨往上很容易就能摸到一截露出的小腿,触手温热,叶修抓着脚踝又往里拽了拽,不客气地卡在自己的腿根之间,摸索着把红绳往上绕。

没人说话,一切都在桌面下进行。

他们坐的位置靠窗,算得上角落,周围基本空着,可餐厅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眼睛,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人看过来。隔着桌板看不见距离,黄少天也不敢动,怕痒,也怕再往里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不过又想这种事需要担心的好像也不该是自己。好在叶修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手指灵活,三两下就系好了,也没多流连,手一松足尖就像一尾游鱼般迅速溜走了,带着银铃发出一阵嗡鸣。

恰好林敬言端着盘子往这走,看到两人笑呵呵道了声早。

黄少天咬了一大口鸡蛋,阳光下嘴巴一侧鼓鼓的,一点蛋黄沾在唇角。

“你们吃,”叶修把手插进口袋站起来,“我去抽根烟。”


自助餐厅的墙上明晃晃贴着禁烟标志,他一直走到建筑外面,找了个面对停车场有垃圾箱的角落。抽了会发现前面一个泊车小弟频频回头看他,定睛一瞧原来是昨晚那个Omega服务生。

过了会人干脆跑过来了,免不了又是一阵道谢,还问他休息得怎么样。

抑制剂看上去挺管用的,男孩儿此时状态显然比昨晚清爽不少。一身制服笔挺,头发抓出了造型,外加领口袖口都喷过了古龙水。只是扑鼻香气之下总还有那么一两丝淡淡的信息素会冒出头来,嗅觉敏感的Alpha不难发现。

叶修没什么多管闲事的兴趣,不过随口提醒一句倒是没什么。

“香水作用不大,”于是他告诉对方,“你最好还是找人借下中和信息素的喷剂。”

男孩儿愣了愣,正要回答,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插进来。

“老叶,昨天送我们来的那辆大巴在哪呢,没自己开走吧?”

是黄少天,他手里提着个装早点的塑料袋,臂弯里搭着自己那件外套。

“这个你问他正好。”叶修回身指了下身边的Omega,也不知道黄少天认出来没有,又大概描述了下接他们来的那辆车的颜色大小。对方听完露出了然的神色,表示那应该是他们度假村的班车,低头用对讲机跟同僚问了两句,回复说应该就在停车场另一侧。之后又聊了几句,好几辆私家车从山道上接连开进来,男孩儿便顾不上这边,跟两人一点头就匆匆跑过去为那些客人开车门去了。 


他们沿着山路往回走,黄少天忽然说:“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

四周全是高高低低的鸟鸣,叶修嗯了一声,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件事:“为什么?”

“送分题啊,就算都是Alpha,坐大巴来的哪有开豪车来的值得勾搭。”

——原来刚刚演的是这出,叶修不由失笑,笑得烟都呛到了,咳出的白雾成了一截截。

“不会吧,就是个打工的学生,有这点头脑昨晚也不至于倒在路边发情等人救了。”

黄少天轻哼了声:“发情的时候当然啦,等脑子稍微清醒不就开始琢磨了么。我也不是说所有的Omega都这样,但这个人……总之他刚才态度变得那么明显,我不信你看不出。”

有吗?其实叶修还真没什么感觉,大概平时对这些就比较淡漠,反而觉得他这么瞧不上对方很有意思。黄少天评价起别人来一贯容易跑极端,要么一味维护,要么异常冷酷——现在显然是后者,但针对的是个和荣耀无关的陌生人,一个Omega,这还是头一回。况且个人立场之鲜明,连一点假装的客观也不掺……真不知道他自己对自己这种动物维护领地似的表现有没有明确的知觉。

“好歹是真的发情,“他忍不住调侃,”不是吃药装的。”

这招本来是很好用的,可惜多了也不成。大概正撞上黄少天一天中脸皮最厚的时刻,不但不炸毛还振振有词地反驳:“怎么,吃药装的有什么不好,反正对A来说是真是假根本没区别,还不用负责。”

也对,叶修弹了弹烟灰,嘴角一提:“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负责。”

黄少天噎了下,绕开石缝里一只慢悠悠爬过的蜗牛。

“啧,那你还给人抑制剂,心太脏了吧,”他拔高点声音,“现在回去还有戏,告诉他你打游戏很厉害的,拿过好多冠军,粉丝一大把,对啊,让他直接搜搜斗神。”

明明说的不是一回事,不过叶修也懒得往回拧,无所谓地摇摇头:“还是算了,谁让他不玩荣耀呢,不认识哥没什么,身价千万的黄少天大神就在眼前都错过了,回头知道了岂不更亏?”

又不是锅,怎么推到自己身上来了?黄少天立刻说:“我跟你又不一样。”

他有喻文州,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Omega。这话叶修当然听得明白,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反驳的,毕竟这是事实。没有标记过谁就意味着他在任何关系里都没有羁绊,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叶修不喜欢委屈自己,自由对他而言肯定是符合理想的状态,当初黄少天扑过来,他发现自己不想抗拒那份热烈的心意,便顺其自然把人抱住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会永远需要这份温度,也许哪天就转而对别人有了感情。这些可能性他也都想过。但奇怪的是,不管是谁——喻文州或者黄少天——明示暗示地指出这点时,他又会下意识有些不爽,好像是这份自由让他始终跟他们隔了一条河,哪怕河水浅得只堪堪没过脚背一样。

也许矛盾就在这里,他不甘心就这么陷下去,却也不满足于做一个过客。

“文州还能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那我算不算半标记了他?”

“……你想得美!”

黄少天皱了皱眉,骤然加快了脚步,山风掀起他蓬松的刘海。

“昨天晚上——”叶修跟在后面,声音追上去。

他稍微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道:“后来我跟文州只是聊了会天,别的什么都没干。”

哈?剑客停步回头看他,神情里很清楚地写着“我当然知道”这几个字。

叶修双手插在兜里,蓦然凑近过去,在他瞳孔中捕捉到了自己放大的影子,微微一笑低声把后半句说完:“不过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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