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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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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讲起自己过去某段感情时估计每个人都差不多,表达欲和表述水平最不成正比的时刻,没头没尾又断续反复的,也可能根本不在乎别人能不能听懂,就是叨咕给自己听。

 

全身上下疏于锻炼的骨头在哀鸣,身体一边被拧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我一边听黄少拉拉杂杂讲着,带着那种夸大的不耐烦和故作轻描淡写的劲儿:讲他被甩那天先毫无预兆地看了个电影,刚好那阵子他也觉得没什么劲就同意了;讲于锋多么心口不一明明一直在心虚,又非要死撑硬说自己没有背弃他和蓝雨,而且还太把自己当回事……搞不清这里面有多少改头换面的回忆,至少有点添油加醋吧,反正不能全信,我已经不会被他轻易洗脑了。这时候把自己显得再理直气壮也不过是对失败的补偿。


也就我是懒得吐槽,否则要真看得那么明白,还那么早就知道,你得是多大牺牲为民除害才跟他好啊!要真跟他说的那样我把键盘吃了信不信?反正听了半天,我仍然压根拼凑不出两人好上又分了的真实原因,也丝毫没有更明白一点他这回被激怒的原由,更没有领略到所谓“于锋的烦人之处”,倒是渐渐有点琢磨出黄少自己那些乱七八糟表现背后是个什么思维模式。

 

听他仍然一再强调自己没想再跟于锋复合,说只是不想光自己丢脸所以过激反应的时候下意识要拉对方下水,一起难看罢了。可拉完夜里还再度找上门去,就算是为了膈应人后来又是怎么发展成搞一场的?

他表示那是个错误,但我看根本就是既定目标达成。恐怕还是够有自信自己的影响力尚有残余,一旦被动摇了就忍不住去检查一番:我盖的那个戳还在不在?一看还在,就是淡了点,在上面加盖一记吧,这才满意了。对方表现一不在自己的预料范围内了就又要跳起来,也不管是不是误会。

 

有病没病?摘出来看简直是一对奇葩。

隔了一层看别人的感情问题好像很容易有此感想,实际上可能也只是平常程度的脑残和相互扯皮,不用旁人瞎操什么心。

某一时刻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打开电视经常会听到的话:“感情这种事嘛,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了。”可我看黄少跟谁哪怕跟我在一起都挺开心的,但就非咬着这么个不开心的过不去啊,可知金句大多都是屁话。

 

“不说了,妈蛋,越说越觉得自己脑残。”

他突兀地停顿下来,大概是还是反应过来意识到诉说往事夸夸其谈太不酷了。我依稀觉得这是个上金句的恰当时机——还用上吗?就这么迟疑了一下,按摩小哥松开了我的脚踝,我以为按摩总算结束了,长舒一口气正要坐起来,却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拿着一个纯黑色冒着白烟的绑带还不知什么玩意朝我脸上招呼过来了,等等这又是神马?!

 

“加的一个眼部SPA啦,我想着咱们天天对电脑眼睛是挺累这也挺需要的,”黄少说,“应该有好处吧,反正做一下很快几分钟就好了。”

行吧。脸上一热,蒸汽眼罩蒙上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下。

大概是因为被一个语言都不通的陌生人蒙上眼睛,激发出一点本能的恐惧紧张:眼前世界一片漆黑,身体又正被别人按住了摆布,再加上黄少这会儿安静下来不说话了就更加的……自己也知道这属于敏感过头有点可笑,当然也不好意思让他开口说说话调节气氛什么的。

 

草药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热气在眼睛上滋滋蒸腾着,顷刻间身体又被翻转了一个方向,彻底趴着面朝床板了。其余的感知被屏蔽,就只能觉察到两只滑溜溜的手在皮肤上游走,手指蠕动攀爬。从脊柱取道胫骨,越过膝盖,一路往下直抵膝窝。腿又被拎起来了,反折、压紧,那些按摩油里不知道加了什么成分,身体奇异地发着热,血像是从没那么畅快地在身体里乱流着,充盈地敲击着血管壁,受对方手势的指引奔流向一个未知的方向……有点危险,想要抓紧什么把自己放下来,至少稳一稳?但沉甸甸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黑暗中某个熟悉的形象在被贴住的眼皮底下一闪而过,居然是……是于锋!

 

震动中眼前一下清凉,眼罩被取了下来,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黑皮小哥们又是一鞠躬说了句什么,抱着家伙事走人了。

我汗涔涔地仰面躺在那,好像暂时还没有聚集出起来的气力。回想着过去的一瞬间仍然觉得尴尬而微妙:这不科学,就算是潜意识里信任的人,那也不该是于锋啊。

现实中解除队友关系那么久了,敢情心里还没跟上这变化还是……

“不是被按了一通都爬不起来了吧你。”

这时候黄少已经轻松地溜下了床,走过来伸手把我拽起来。

手心凉而干燥,居然一点汗没有。

一个问题掠过脑子,又被我咽下去了:

——在被蒙上眼睛的时候,你看到的又是谁?


晚餐和夜宵时间接太近了,饱得想死。

为了消食我们在一条其实也不是那么老的老街上漫无目的溜达。

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回去了,他也没说,这趟看起来是漫无目的也全无计划,不过多留几天我也是没所谓。

 

“进去看看?”

他突然停下来,指着前头不远处路灯后面一块昏暗的灯箱招牌,上面写着繁体字的“风水算命”四个字。

“你信这个?”我惊讶地看他,简直闻所未闻。

“不信啊,就因为不信才可以算来玩玩,王大眼还教过我一点看相呢。”

不信还要算,逻辑呢?

再一想好像也对,像我从来不算,其实是心里有点信这套。觉得一算就什么都给说出来了,不管准不准灵不灵的总之没法不去琢磨。另外也是有几分自知之明:鲲鹏有鲲鹏的命,鱼虾有鱼虾的命;好赖到世上浮沉随波走一回还白纸黑字地被人道出你是什么就没法装糊涂下去了,反而不美。

“我就不了,你上吧。”

"一起啊英雄。"他还在那撺掇。


真是心血来潮,G市也有黄大仙祠,名气大得很,边上一圈能解签的,逢年过节的没见他又哪里想过要去一次了。掀开门帘子进去,店面乌沉沉的,坐着个戴厚底眼镜低头看书的半老头子。黄少趴到高柜台上问他算命是怎么个算法:求签测字还是摸骨看相,记得生辰不记得八字怎么办。

“不然都来一套吧,”他当壕当上瘾了,伸手去掏钱包,“一次算完不留遗憾。”

老居士把酒瓶底眼镜往鼻梁上一抬,看看他又看看我,仿佛见着了活的神经病。但要有钱不赚那就是他有病了,所以还是得伺候。

“……死啦!”然而下一秒黄少把全身上下拍了个遍,大叫起来,“我钱包呢?!”

 

钱包不见了。

可能是被偷了,也可能忘在吃饭的地方或出租车上。

事情真的大条了,我们面面相觑,无名的沉重一下子压到胸口——命如何都无所谓,钱没有是最要紧的啊!!

为证明这次出来的费用他全包,临走前黄少愣是把我的钱包找出来扔进抽屉。

还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管出人就行”,这下好,人也被你撂这了。


回到宾馆已经十点钟。

钱包当然是没有找回来,双双摊床上,想着要怎么回去这事。

单论损失倒是不大,现金早前基本输光,卡之类的打电话给银行及时停了,只是房费没结,回去的票没买。我说找喻队,被黄少一秒否了,说太丢脸。

“总得叫个人来接啊,不然咱俩腿着走回去?”

他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房间押金……艹,我划卡交的退都退不出来,明明是城市你说这儿为什么没有传送点呢。”

“我说丢脸就丢脸吧,这时候还有谁比喻文州离这儿更近方便过来啊?”正说着就自己先想到了答案,我翻身坐起来一拍床沿,“差点忘了有于锋啊!他在S市从那什么蛇口码头坐船过来妥妥的最近。”

他懒洋洋乜我一眼,知道我是故意这么说戳他来着,倒也不生气。

“再说就你把我拉到这背后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吧,他得负这责。”

“行啊,那你给他发个短信就说我俩在这输了一百万欠钱交不出被绑了,”结果他还随着我胡说八道上了,“赌场放话不交钱赎人就割肾。”

“不对,要输也都是黄少你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一被拖累的无辜人士好吗?”我不服,“何况你俩好过一场到底不一样,就算分手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吧!”

“是是是,赎人的一百万我也别还了,肉偿吧你看怎么样。”

“……”

也太没脸没皮了,我叹为观止,唯有举手投降表示认输。

 

到后来还是没找喻文州,也没找蓝雨别的人,打了电话回家,搬救兵找到小舅明天来接。

免不了低眉顺目接受老妈批评教育半小时,压力山大。每次只有跟我娘讲完电话的时候,才会觉得黄少的话唠刷屏好像还不是那么的让人想死。

挂了电话回头静静地看他,也不说话,看得他发毛为止。

小心翼翼地问我:“搞定了?”

“搞定了。”

他吁出一口长气,又打量我:“那你这什么表情。”

“还不都是你。”我扶额,“出来疯也带点脑子行么,下次我可再不奉陪了,搞到场外求助这么丧。”

“呸呸呸这叫什么话,一路我请的好吗你有一毛钱损失?”

“心累啊!还有谁特么稀罕你请了,破泰式按摩我稀罕?两颗咖喱鱼蛋我稀罕?还不是怕你突然间智商欠费想不开……回去陪我精神损失费啊跟你说。”

“擦!请你你还嫌上了——小轩轩我跟你拼了!”

他整个人扑过来,被我无师自通的空手道夹住甩到床的另一边,简直是黑带级别的表现。

“谁甩的你你跟谁拼去,别找我。”

他也就那么顺势仰倒下去,躺在我边上,喘着气乱喊:“妈蛋谁甩你也不许甩啊,你甩一个试试!”

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浑然升起一股荒谬可笑的感觉。

突然地跑来这里,毫无意义地输了一把又一把的钱,又稀里糊涂丢了钱包现在要等着人过来接……这趟出行分明是到这时候才像是突然有了那么一丝可能是发起者所渴望的疯狂意味。虽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也解决得并不多艰难。

接下去我嘟哝了几句完全没过脑子的话,大约是说应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才对他这怎么两不沾啊得是多久没积攒RP了,他就接口说对啊这一路也没遇上个韩文清这钱包丢的太冤什么的,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简直止不住。而笑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莫名其妙但我也笑了,颇有一种刚演完搞笑片里的难兄难弟又一秒切换出来当观众的感觉。反正那之后我俩傻逼兮兮的笑声还在房间里诡异地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像一股水流一样不知道流到了哪里去了,当夜睡着做梦的时候都似乎隐约听到了它的回响。

 

拜那蛋疼的泰式按摩所赐,这晚一觉睡得倒算是很酣畅。

第二天快中午了才被一连串不屈不挠的手机铃声给弄醒过来,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想要找寻那烦人的声音来源处,这一瞧就看到了一副奇景:

边上那张床上被子枕头全被不知怎么弄到了地下,就穿了个内裤的黄少自己盘腿端坐在那儿,对着面前不断响铃震动的手机就这么愣愣地看,任凭铃声循环完了一遍又起一遍死活就是不去接。

你妹!大早上的不想接能先挂了吗扰民啊!?老子还想睡回笼觉呢。

想要抗议来着,大概刚醒来喉咙干涩,这一开口居然没能马上发出声音,这时候只见他突地扬手抄起手机,猛地向茶几背后的墙砸了过去!

这一记抛投力道不小,好在酒店地上全铺着厚厚的地毯,手机翻滚着落在上面没摔出个四分五裂不说,连铃声都没有停——又或许是对方先挂了又重新拨打过来,不然不可能能持续那么长。他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跳下来捡起这只吵闹不休的玩意儿,这回算是粗暴地按了电源键直接关了机,之后还嫌不够地又把电池也拆下来扔到了一边。

“你……”

这是干嘛呢,有病吃药早治啊黄少。

“这下安静了,继续睡你的吧。”他看着我说,语调和神情一样古怪。

“哦。”不对,我“哦”个屁啊!目睹了全过程这时候还睡得着就有鬼了吧!翻身坐起来,看着他站在那胸口起伏,似乎正慢慢平息着身上的烦躁和怒火,目光怔忡嘴角紧抿。

“谁打来的?”我小心翼翼的问,话音未落夺命一样的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勒个去怎么这么牛逼不是电板都拆了吗还能打通?等下这音乐……这特么是我手机啊,汗汗汗。

 

“马上靠岸了,你们在哪家酒店?”

“……”

我特意把电话从耳朵边上拿到眼前看了看来电显示的人名——我就说我小舅不是这个声音啊,跟我通话的人的确于锋没错,可为什么会是他来问我这样一句话?!他把我小舅弄哪去了?!!!!!

 

“你把酒店名字房间号跟他说吧,”黄少在边上冷不丁插了一嘴,“我先洗澡去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果真转身向浴室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我跟电话那头的于锋汇报了具体的坐标。这个澡他洗了恐怕有一个小时那么久,在我实在忍不住憋着尿想过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在里面把浴室给拆了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敲响了套间的门。

夹着腿奔过去打开门,只见于锋孑然一身地出现在那里,冲我微一点头就径直地走进房间。他一边走一边果断地把地上的手机电板和枕头毯子一一躬身捡起来放到床上,继而回头问我:“通行证都还在吧?”


TBC


想起当初说写个短短的于黄,不知不觉也要7w字了(算上外篇)……不过应该是还有没几章就快结束了吧,希望能一鼓作气的搞定!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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